有蒋云初,有些是非是他亲自出面化解,手段不一,不乏冷酷毒辣的,更不乏一早就给人挖好陷阱的情形。
当然,他也存着乐观的期许:三法司还有三桩悬案,若能破案,便是去掉了一块心病,连带的,也能在他仕途上添上出彩的一笔。
见礼落座,酒菜上来之前,蒋云初开门见山:“我请大人来,意在请您对赵禥强抢民女一案秉公处理。”
秦牧之一笑,“哦?以侯爷看,怎样才算秉公处理?”
蒋云初牵了牵唇,“我已说了,赵禥是强抢民女。”
也就是说,要他按律定罪。秦牧之苦笑,“侯爷应该知道,昌恩伯府是皇室外戚,对他的发落,我说了不算,甚至于律法说了也不算,他只要在皇上面前哭诉曾在皇上幼年落水时拼上性命搭救,便什么责罚也不会有。”
要不然,以赵禥那个几十年来货真价实的纨绔做派,赵家早已没落。
蒋云初笑容和煦,“该做的,还是要做。”
秦牧之早就听说过蒋云初沉默寡言的性子,有时候说的话全凭人猜,但这件事,可不是他猜测就能行的,只得陪着笑追问:“还请侯爷把话说明白些。”
“皇上包庇的时候,定有官员附议,您也附议即可。”蒋云初漆黑的浓眉微扬,“眼下正是人们看热闹的时候。”
这的确是,赵家和杨家都不是好东西,看热闹的有之,等着一脚踩死的有之。秦牧之虽然认可,却岔开了话题:“侯爷为此事出面,是何缘故?”
“怎么想都可以。”
“我也不瞒侯爷,我真怕赵家报复,在皇上跟前给我小鞋穿。”
“他们不会。”蒋云初语气平缓,却是不容置疑,“他们其实很自卑,不认为自己惹得起任何一个为官数年的朝廷大员。不论得到怎样的惩戒,他们都会归咎于杨家。”
这些结论从何而来,秦牧之不知道,也没问,思量许久,再三挣扎之后,颔首道:“我答应。”
蒋云初唇角逸出笑容,“如此,我送您一份礼。您的心病是三大悬案,我可以帮忙解决两个。”
秦牧之喜出望外,“怎么说?”刚刚压根儿没敢提条件,只忙着担心对方做局坑自己了。
蒋云初道:“后天会有一个案子的元凶到顺天府投案。五日后,是第二个。”
秦牧之愕然,“投案?”这意味着的是什么?他没敢深想,“哪两个案子?”
“连环杀,花杀。”
连环杀所指的是,五年前,十名身在京城颇受赞誉的官员在三个月内相继被暗杀,死法皆是被割喉,手法一致;
花杀所指的是,凶手杀人该是随意选择,商贾、平民、衙役,被杀者皆被一剑封喉,面上留有一朵用剑尖刻出来的图案。
秦牧之听了,短暂的喜悦之后,却道:“能不能将花杀的元凶,换成十六杀的元凶?”
十六杀所指的是一名采花贼,每次都在jian' 污女' 童之后,将其面目损毁,再斩断其四肢,最终让官差看到的,是一具拼起来的完好的尸体。
那个畜生,是他穷其一生都想要抓获的,不要锦上添花,甚至让他降级罚俸都可以。
蒋云初垂眸思忖,“半年后。”
“嗯?”秦牧之大感意外。他以为得到的答案只有行或不行,而眼下这答案,却容不得他不多想了,“我能不能认为,元凶就在你手里?”
“元凶在他应该得到惩戒的地方。”
秦牧之不解,“该得到惩戒的地方,难道不是按律处置他的官府?”
蒋云初问:“按律处置,是不是杀了他?”
“是。”
“我从来不认为,杀人是惩戒的最佳方式。”蒋云初不欲多谈这话题,“您答不答应?”
秦牧之哪里有选择,笑着颔首。
接下来,酒菜送上,因着蒋云初不爱说话,主动找话题的便始终是秦牧之。
三杯两盏之后,自觉亲近了些,秦牧之笑问道:“听侯爷寡言少语,因何而起?”
蒋云初唇角弯了弯,“寻常我多说话的时候,没有多少人愿意听。”
“哦?”秦牧之颇有兴趣,“怎么说?”
蒋云初端了端杯,喝尽杯中酒,徐徐道:“您是策马前来,不是急着前来赴约,而是亲自去买了如意斋的粥、双凤楼的烧饼。”
秦牧之讶然,嘴角翕翕。
蒋云初审视着他,继续道:“您嗜酒,就在出门之前,还独饮了一两杯。
“您不喜正在喝的梨花白,喜烈酒。
“您常年失眠,这大抵也是嗜酒的原由之一。”
秦牧之震惊,“你!……”他想说,你要么是妖怪,要么就是常年监视我。
蒋云初点到为止,笑容干净、纯粹,“我不说话的时候,都用来听、用来看了。”他摸了摸鼻尖,“恰好,鼻子也比一般人灵一些。”
“那也不能够啊,最好的捕快,也不见得有你这本事。”秦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