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澡的时候,孟真觉得进宝瘦了,人也脏了,身上有几处淤青红痕,看起来不那么快乐了。
孟真问她:“小宝,白天的时候都是谁管你啊?”
进宝嗲嗲地说:“小宝一个人,在家。”
“那你喝水,吃饭,上厕所,怎么办呢?”
“小宝会自己尿尿,吃馒头。”
那馒头都是冷的,里头都没有馅儿,孟真好心酸:“爸爸妈妈带你出去玩吗?”
进宝摇摇头,又咧开小嘴笑了:“小宝等阿姐回家,阿姐会带小宝出去玩。”
就像一只被圈禁在家又得不到很好照顾的小狗,真可怜。
孟真回到家后,进宝就像个小跟屁虫似的跟着她了。孟真找来一些幼儿图书,教进宝看绘本,给她讲故事,带她去附近的公园玩一玩,给她买小零食吃。
感谢简梁给了她足够的生活费,孟真过得很省,每个月都能存下两、三百块钱,可以给进宝买些小玩具和新衣服。
孟真是绝不会把这些钱给父母的,她存下来,是为将来进宝上学用。
在公园里,看着进宝和别的小孩追逐打闹,孟真便会想起唤儿和招财。半年过去了,也不知他们现在在哪里,过得怎么样。他们四个原本经常在一起玩的,现在只剩下她和进宝了。
周日下午,孟真要走了,进宝原本在午睡,听到她整理背包的动静,一下子就醒了过来,抱着她哭得伤心欲绝。
孟真也舍不得她,低声下气地拜托蔡金花好好照顾进宝,却被一顿臭骂:“你是不是脑子有病?她是我女儿!又不是你女儿!难道我还会虐待她啊!这么不放心你带走啊!为了她我连个像样的活计都找不到!我才苦呐!”
离开家,孟真走到路口时,眼睛还是红红的,一抬头,看到严廷君倚在车旁,正玩味地打量着她。
“咦?怎么哭了?”严廷君帮她拉开车门,“挨骂了?”
孟真抹抹眼睛,吸吸鼻子,没理他。
两人坐进车里,严廷君又问:“谁欺负你了吗?”
孟真摇摇头,想到人家还专程来接她,语气就和缓了一些:“我舍不得我妹妹,我不在,都没人管她。”
“你有妹妹?亲妹妹吗?”严廷君很好奇,又想起了之前在超市里见过的那个购物车里的小女孩,问,“你妹妹是不是四、五岁大?”
孟真奇怪:“你怎么知道?”
“我猜的。”严廷君有点得意,“那该上幼儿园了吧?”
“没上。”
“为什么?”
“我爸妈不让她上。”孟真说,“我们家的孩子,没人上过幼儿园。”
严廷君捕捉到了她话里特殊的信息:“你们家的孩子?除了你和你妹妹,你家还有别的孩子?”
孟真突然歪头看他,说:“给你三次机会,猜猜我妈生了几个孩子?”
严廷君觉得有趣,反问:“猜对了怎样?猜错了又怎样?”
孟真随口乱说:“猜对了我请你喝饮料,猜错了你请我喝。”
这个赌注对严廷君没有吸引力,说:“饮料才几个钱?要么,请吃饭吧。”
孟真点头:“行啊,你猜。”对这个赌盘,她有绝对信心。
严廷君思考了一下,记起孟真有个传说中自杀了的姐姐,再多加一个吧,他说:“四个?”
孟真摇头:“错。”
“五个?”
“错。”
“能告诉我是少了还是多了吗?”他在考虑是不是三个了。
“少了。”
五个还少了?严廷君决定赌一把:“七个!”
孟真笑了:“错,你输了。”
“六个啊?”
孟真举起一只手,食指弯钩朝上。
严廷君不敢相信:“九……个?”
“对,九个。”
如果是几十年前,光荣妈妈的时代,生四个五个甚至九个十个孩子的家庭倒也不算稀罕。可是现在是21世纪了啊,严廷君难以想象居然有家庭会生九个孩子!
“那你们家岂不是有很多兄弟姐妹了?”想到那个场面,严廷君就有点晕。高中寝室里住六个人,他都觉得太吵了,九个孩子,房子都能给震塌吧!
可是,孟真却说:“现在没有了,只剩三个了,我,我弟,我妹。”
严廷君问:“其他的都去哪儿了?”
“各有各的去处。”孟真冷冷地说,“我们家,又不是什么好地方。”
车子开到学校,严廷君和孟真下车,一起走进校门。
寝室楼在学校最深处,从校门走过去得走十几分钟。一路上,返校的学生不少,孟真发现很多女生在朝严廷君看。
她重新打量身边的人,他穿一件宝蓝色的羽绒衣,窄窄的黑色破洞牛仔裤,脚蹬铆钉皮靴。这么冷的天,腿上的皮肤就从破洞里露出来,看得孟真都打了个寒颤。
严廷君走路目不斜视,单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