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了吗?这怎么能写?”
“为什么不能呢?”简梁问,“去年写了报道,唤儿和真真的入学问题就解决了啊。”
应栩栩说:“这是两回事。首先,上小学这件事,是九年制义务教育,我同意你说的,家长的罪不能由孩子来背。而孟家小儿子耳聋的事,你有听说过儿童义务治病吗?”
简梁没吭声。
“第二,孟家两姐妹是女孩,她们是家里重男轻女思想作祟而出生的产物,从小没过过好日子,先天惹人同情。而孟家小儿子呢?他是超生啊!严重超生!超生不知道多少个的超生啦!”
应栩栩手往门外一指,“外头,你去儿童医院,你随便去问,有多少没钱治病的孩子,绝症!没钱就要死的!孟家小儿子能比吗?他也就是耳朵听不见罢了!”
简梁:“……”
应栩栩正色道:“简梁,你要是真写了这篇报道,我会鄙视你。我会觉得你私心太重,并且在消费大众的同情心,浪费有限的医疗资源。你和她们非亲非故的,已经帮了她们大忙了,难道你还打算帮一辈子吗?以后,他们家儿子女儿结婚没彩礼,你是不是也要掏口袋送上啊?!”
简梁从不知道应栩栩的口才这么好,心思如此细,见解那么深,但他不得不承认,应栩栩说的是对的。
他很消沉:“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应栩栩冷冷道:“有啊,你自己掏钱给她们呀,二十万,你自己的钱,你爱怎么花怎么花。”
“唉……”简梁叹气,“是我想得太简单了。”
“你只是尝过了甜头,以为一直可以吃这份红利。”应栩栩说着,就起了身,“走吧,别坐这儿了,回社里去,今天的报道我来写。”
简梁:“为什么?”
应栩栩挑眉:“因为我是中文系的,文笔比你好!”
简梁气结。
不过,经此一事,他与应栩栩的关系倒是突破了一道口子,两个人不再那么疏离,对于彼此的性格脾气,也有了更深刻的了解。
有一件很奇怪的事,孟招娣没有告诉简梁,她羞于说。
从去年十月开始,有个男生经常会出现在她身边。他叫陈志安,是大姐铃兰的朋友,和简梁差不多年纪,在做保安。陈志安时不时地会给她送点小礼物,招娣不肯收,他就托铃兰转交。
轮休时,陈志安甚至会去招娣的学校等她放学,吓得招娣每天都变换回家路线,躲着他走,不堪其扰。
招娣才十四岁,热衷学业,成绩一直名列前茅。在学校里,也有些男同学说喜欢她,但她从未放在心上。
这一年里,招娣来了月经初chao,身体也产生了很大的变化,她长高了许多,胸tun都有了发育。她自幼心思敏感,可在这个家里,她与母亲和大姐不亲,两个妹妹又太小,面对陈志安莫名其妙的追求,少女心中苦闷却无人诉说,实是度日如年。
招娣总会想起简梁的话,简梁说等她考上大学,便会为她庆祝。
于是招娣拼命学习,她想要变得优秀,想要拿到大学的录取通知书,骄傲地站在简梁面前,想要看见他笑。
她思念简梁一整年了,今日终于见到,可他身边却多了一个那么漂亮的女孩子……招娣想到应栩栩的模样,她穿着的时髦衣服,脖子上挂的闪耀项链,嘴唇上鲜亮的唇彩……想着想着,招娣就想哭。
回到家,招娣接替唤儿照顾弟弟,唤儿又提上小桶去菜场捡菜叶了,孟真则收拾了全家人的衣服拿去河边洗。招娣呆呆坐在床边,看两个弟弟睡得很熟。
这时,孟铃兰回来了。她已经办妥了身份证,找了一份餐厅服务员工作,要比洗碗工轻松许多,工资也高一些。餐厅下午打烊,她会回来睡一觉。
招娣看着她,铃兰扎着一把马尾辫,头上叶子状的水晶发卡闪闪发光,刺痛她的眼睛。她站起来说:“姐,你头上的发卡,真好看,是哪儿买的?”
铃兰一呆,回身看她,笑道:“这是强哥送给我的,生日礼物。”
“哦……”招娣也不恼,说,“我今天见到简梁哥哥了。”
铃兰身形一顿,向她走过来,问:“是吗?他跟你说什么了?”
“他说,他放寒假时给我买了个发卡,是叶子的形状,放在李阿姨家了,但我没拿到。我看到你头上戴的这个,就觉得有点像。”
铃兰脸色已经很差了:“孟招娣,你什么意思?”
招娣声音细细的:“我是说,你是不是拿了我的……”
“啪!”还没等招娣说完,铃兰已经一个耳光重重甩在她脸上。
“你有完没完了?嗯?”铃兰比招娣高,也比她壮,叉着腰站在她面前,狠狠瞪她,“就一个破烂发卡,有什么了不起的?你简梁哥哥不是很有钱的吗?都能供两个小的去读书,你想要什么,自己去问他讨啊!居然敢来稀罕我的东西?你要不要脸?!”
她好大声,耀祖被吵醒了,坐起来哇哇大哭。
招财听不见,依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