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江魏两家,以前不输,日后也不能输。”说罢,他又笑道:“当年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连个瓮寇都没的给我打,每天蹲在岸边数船儿玩。我现在都这么厉害,你日后也差不了的。”
江劭接过那把长剑,金属边儿触手生凉,卷皮子的地方有些毛躁,并不怎么规整,但这却是真真正正上了战场的刀刃。因着上了战场,便没有一人是无辜的,没有一剑是不沾血的。”
魏风凌见他不说话,便在一旁说道:“日后你总是要独当一面的。我还是那句话,别因为别人说你年纪小,就犯犟。行军者,这就是弱点,容易被人抓着利用。咱们就拿你爹说。你爹那么个容易冒火的性子,□□桶似的,一点就着。行军布阵的时候,可从来不中激将法。因为他自己知道,自己容易中。但咱们话说回来,如果我是北胡,我就抓着你爹不愿意中激将法这套打,能把他气的火冒三丈。”
江劭点头:“旁梓知道了。”
魏风凌其实也挺喜欢江劭这孩子,说聪明也聪明,就是真的年纪还小,见得世面见得人不够多,华京城里养出来的性子,这也没法子。但这毕竟是江家唯一的子嗣,身为魏家人,也该扶他一把,更别提殷楚还叮嘱过,要多带带他。
魏风凌估量着,殷楚这大概是要去拉拢江衡。但江衡这人难说,他心里是有大胤有皇帝的,女儿又嫁了太子,关系更近一层。不过依着殷楚的性子,就算毫无关系,这江家最后的人,他也定然会照顾好。毕竟江劭身上流着的是保家卫国男儿的血。
可这护着,也不是护的他像只笼中鸟儿,不知天高地厚。
真正尊重江家的做法,便是将江劭带出来,哪怕日后要战死沙场,哪怕江家就此绝了子嗣,他也必须这样做,江劭也必须这样做。
因这,才是对英雄的尊重和挽歌。
“咔哒”一声,下面有声轻响。声音不大,但是在这万籁俱寂的夜里,便被无端端的放大了数倍。
数骑黑色骏马闪电般的从山下穿过,直冲着城楼冲去。
“谁!”宁涞城城楼上守夜的兵卒厉声喝道。
没有人回答,那些马匹也没有停止,有人在马上亮出宽刃,骑着马踏上了直登城墙的石阶,一道银光闪过。
那兵卒瞪大了眼睛,似是还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咔”的一声,那银光并没有直直的落下去,而是在半路颓丧了,人从马上落了下来,摔在了地上。一行黑影都停住了,马上的人转身看向这山中。
魏风凌手中搭着弓箭,冲着身后一摆手。山林之中瞬间站起无数将士,灯火层层举起,将这小小山头照的如遇白昼。
“集队!给我砍了这群瓮寇!”魏风凌喝道。
“是!”将士们响起了整齐的回应,他们当中大多是闽州的儿郎,看见家乡被这般烧杀掳掠早已经要按捺不住。
这声音震天动地,在山林里回荡不休。
…………
外面打的一夜焦灼,殷楚带着将士浴血厮杀,终于将郎里城外准备入侵的瓮寇赶了出去。
雨水收了,但是雾气又起来了,太阳一团昏黄,朦朦胧胧的照在海上,照在战场上。
但凡行兵作战,收拾战局往往比作战更为辛苦。将士安营扎寨,受伤的伤员一一救治,死去的将士要记下名字,不知道名字的要问,至少要给他家人个是死是活的交代。又要将擒获的战俘关押审讯,将解救出来的大胤百姓登记。一时间海边上传令声,呼喊声不绝于耳。
经历了一场恶战,殷楚身上都是血,他也分不清这些血的来历,头发汗涔涔的,不知道沾了多少雨水雾气。身上墨色的戎装仍是看不出有什么变化,但仔细看去,那些暗金的绣线都已经成了暗红色,被染了个尽。
他转身看着不远处的秀山,长叹了口气。昨夜那些来送贡品的商队应当已经将东西放下了,自己若是赶着早,还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他将手里的事宜交给陆奉去办,陆奉一早便知道殷楚要去做什么,此刻便也不多问,只笑着对殷楚说道:“咱们这也算是保护了山神娘娘和她那相好的名公子,怎么着也得给咱们些好处吧。”
两人走过一处正在收拾尸身的地方,两个兵卒抬着个同乡的尸体,正在和书办登记。殷楚听到他们说道:“楚石,沛源人。家中只有一名姐姐,早已嫁人。”
战场虽是获了胜,但原本这些皆可避免。谁家的儿郎,不是父母生父母养的呢?
殷楚有些疲惫,但此刻闽州的情况已经不容他停下来休息,今日安置妥当便要拔营和魏风凌会和,一干战俘还有解救出来的大胤百姓都要归置。
他冲陆奉点了下头:“我去去就回,若是等不到,你们便先走,我想法子跟上去。”说完,便寻了一匹马,转身朝秀山去了。
秀山的白日里并没有什么瘴气,但夜间的消散的慢,殷楚早就准备了解毒的帕子,封在口鼻处。先前他也听了,这秀山的瘴气奇异,只对人有效,对动物却无效。否则他岂不是要一步一步的走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