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便微微笑了一下:“他来了,说明闽州的粮有了。虽只能解一时之急,但也总比饿着肚子强。”
季四九不知所以,小声问道:“你怎么知道张赫来了,就是闽州的粮有了?”
江茗回道:“洛广川向江浙借粮,他们不敢借。我敢让他们借,我给银子让他们借。”
季四九惊道:“你竟然把银子给人了?”
江茗耸了下肩:“那总不能让我夫君和我弟弟在前面吃树根吧,养家的银子,我还是拿的出手的。”
飞浮这头去给张赫放竹筐,她一低头,看见下面有两个人,其中之一便是有段日子未见的怜莺,飞浮瞬间觉得这生活有指望了——季四九生活能力低下,能活这么多年纯属老天开恩;小姐眼睛看不见;自己又不是个擅长料理家务的,导致她每天都在想念勤劳肯干的怜莺。
飞浮在上面冲着怜莺招了招手,怜莺一抬头,看见飞浮,也松了口气。她这辈子就没坐过这么长时日的船,晕头转向的,好不容易到了闽州,又被安排在个院子住了两天,小姐的面儿也没见着。虽然有了小姐的信物,但她还是担心,可转念一想,谁没事儿对她个普通的丫鬟下手啊?还这么大费周章的,也就坦然了。
在路上她还听闻小姐受了伤,又担心又忐忑,如今终于见到飞浮,看她那样子没什么大碍,想来小姐也没事儿,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竹筐慢慢放下,张赫指着里面说道:“咱们两个挤不下,你先上去。”
怜莺看了眼那竹筐,又抬头看了眼悬崖峭壁上的小木屋,不由得抖了几下:“这……坐这个上去?”
张赫十分理解她此刻的心路历程,沉重的点了点头:“是,就坐这个上去。”
怜莺吞了下口水,再抬头看飞浮的时候,已经没有了方才的高兴——这是要命啊!
张赫见她不动弹,在旁劝道:“要不我先上去,你看着,然后再来?”
怜莺想了想,自己是谁的丫鬟?小姐的!小姐都有胆子跟着世子来闽州,都受伤了,正是需要自己的时候,自己怕什么?
她一咬牙,跨进竹筐,往里面一坐,冲着张赫点了点头。
张赫不知为何,竟然能从她的眼神中看出些许视死如归的感觉。接着,他就看见怜莺像只鸵鸟似的,把头往怀里一埋——什么都看不到!
飞浮转动把手,将竹筐带了上来。那竹筐到了木头台阶边上的时候,飞浮伸手托了一把,直接将竹筐带到了台阶上。怜莺抬起头,眼前就是小木屋的门。
张赫眼看着这一切的发生,沉默片刻——为什么自己每次上去,都是挣扎着从竹筐里迈到台阶上,就不能也这么到门口吗?
张赫上来的时候,季四九就从窗户飞出去了,她还一边琢磨着要不要给小木屋加一层,说不定其一以后会带着自己相好的来呢。
…………
帐外是轰鸣的暴雨声,三条偌大的官船慢慢的靠了长乐府水码头的岸边。
洛广川已经在这里等了许久了,明日他便要启程进京,这艘官船是他能给魏风凌,给殷楚等来的最后三艘。
官船皆是双桅船,前一根桅杆上挂着“布政使”的大灯笼,后一根桅杆上则是挂着“军粮”的大灯笼。灯笼用的是特殊的油布,但并不妨碍透光。在这戚风惨雨之中,显得格外刺目。
红光下面,是一排护送军粮的士卒。一个个庄严肃穆,紧绷着脸,任凭风吹雨打。那红光不匀称的洒在他们脸上,好似人人都是从沙场里浴血奋战出来的。
可这仗,打不到他们身上,只剐在闽州无辜的百姓头上。
船落碇了。
洛广川站起身来,急急朝着那船走去,身旁跟着的书办连忙跟上去,给他撑了把伞。可是雨太大了,很快便将两人一起打了个浸shi。
洛广川冲他摇了摇头,沉声说道:“不用打了。再大的风雨,也就是敲在我一人身上。”
从他开仓拿粮去换银子修补堤坝的时候,他就打定了这样的主意。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自己身为宰相丰忱的门生,在这闽州当个巡抚当的太久太过安生了,总有人要对自己下手。
但他从未觉得自己做错了。
百姓,是大胤的百姓,堤坝淹了,田地淹了,死的受苦的都是百姓。
粮仓,也是大胤的粮仓,是为军为民屯的粮,是天下太平的粮。
风雨很大,洛广川靠近那船了之后,有个穿着一身戎装的少年从后面匆匆跑来,急声说道:“洛大人,此处雨大,您还是去帐子里歇息,这些军粮我们来看就是了。”
洛广川认识这少年,镇国大将军江衡的独子,江劭。不知为何主动请命来这闽州,进了军营当了个十夫长,一开始还有些不适,但很快便适应了,吃苦耐劳,因着前些日子荡寇有功,方才升了百夫长。
他欣赏这样的孩子,不因为父亲的庇护而藏于华京那旖旎当中,这是少年应当有的意气。正因有这些为国的心,大胤才能一代一代的传下去。
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