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各色茶器。
茶盏以黑釉瓷为主,正是因为大胤人茶色以色白为佳,自然要用便于观察茶色的茶盏。丰弗手笔大方,摆在桌上面的几乎都是福建建阳窑的兔毫盏。茶盏内外皆有银色细长条纹,状如兔毫,因此而得名。
待到伙计安置妥当,十余位茶博士这才走进场内,一人一桌,便在众人面前上演了一副活生生的茗战场面。
大胤人酷爱茶文化,喜欢茗战。这并不是士大夫和文人的特权,市井巷弄里有各类人斗茶,从老人到妇女甚至到儿童,挑夫、车夫皆有,可谓是全□□动了。
何为茗战?
说的简单些,便是将茶饼碾碎,放入众人碗中,调制成茶膏之后再注入沸水,同时用茶笕搅拌。在这过程中茶盏表面会出现小小的白色泡沫,便是汤花。
如同前面所说,这汤花以色泽鲜亮白嫩为上,久聚不散为佳。哪个的汤花先消散了,露出水痕,便算是先出局了。当然,除此之外还要比试茶水色泽。
丰弗在旁解释道:“我曾听世子妃说临安有个风俗,要送新人茶饼。可我又不知哪个茶最好,便选了府中藏着的好茶,来这里斗上一斗,最好的那个便赠与太子殿下,方显诚心。”
殷畴一听,觉得丰弗颇上路子。先前还以为她清高孤傲,谁曾想也是个要来攀附的。她的这行举便代表的是宰相府的意思,想到丰家也要投到自己门下,殷畴心里便一阵舒畅,笑道:“参翁君有心。”
丰弗转身冲那十个茶博士点了下头,十人即刻开始。
灸茶、碾茶、罗茶、候汤、烫盏、调膏、击沸,一段段手艺下来,看的众人眼花缭乱。待到最后一步,众人便不由自主的走到他们面前,看那些汤花的模样。又依着鲜白、清白、灰白的茶汤颜色定出了胜负。
丰弗最后笑道:“原来是垂云茶胜了。家中恰巧有着垂云茶制成的龙团凤饼,可见这茶也会说话。”
江宛听丰弗今日说话颇为耐听,周围的人也俱都向她道贺,她便欣欣然的受了,转头看了一眼齐思琦,抿嘴不语。
齐思琦倒也不是个在乎这些的人,不过是面子上的荣光罢了,日后进了太子府,还不知道谁比谁日子过得好呢。她轻哼一声,也跟着众人同江宛、殷畴道喜。
到了殷畴面前,齐思琦脚下一崴,柔柔弱弱的跌进了殷畴怀里。齐思琦顺势手下一捞一揉,抬头望向殷畴,娇滴滴的说道:“多谢太子殿下。”
殷畴被她弄得火噌的上来了,他扬了下眉毛,借着宽袖手下也不怎么老实,嘴上说着:“怎得如此不小心?”
齐思琦从他怀里挣出来,转头看了江宛一眼,似有挑衅之意。
丰弗做的这处茗战,原本就是为了引出这龙团凤饼的事儿,让齐思琦和江宛闹上一会儿,众人看好戏罢了。可他们偏偏不知道自己是被人算计了,还尽职尽责的演着戏。
江茗同殷楚坐于同一桌席,两人才懒得去同江宛殷畴道贺。江茗嚼着花生,殷楚就在一旁给她剥花生,看着轻车熟路,不知道以往剥过多少回了。
其实也没多少回,就成婚那晚一次而已。但殷楚这人剥的这么游刃有余,自己努力吃都不如他剥的快,这不禁让江茗怀疑他这些天日日在外面练习剥花生壳儿了。
江茗看着江宛和齐思琦这幅你来我往,不由得在心里啧啧道:日后江宛嫁入太子府,后院还止不住多热闹呢。这两个人以前好的连体婴似的,如今还不如为了个男人斗的你死我活?
由此可见,男人果然是祸水。就是殷畴这个祸水质量太低。
这么想着,她又转头看了一眼在旁剥花生的殷楚,体会到了一把什么叫做高高在上的优越感。
待到斗茶结束,时辰也差不多了,晚宴一一被搬了上来。夏日炎日,坐在屋中难免焦躁,是以将这夜宴摆到庭院当中。晚风偶尔吹来,凉意习习,就着周围美景,别提多舒坦了。
酒气正酣之时,丰弗又击了她那玉瓮,众人知道这便是比诗的环节了。
丰弗拈起面前的一只白玉碗,说道:“今日的主角儿名字里有个宛字,咱们便用碗来作诗,如何?”
“好!参翁君有心!”众人里即刻有人叫好,跃跃欲试的要讨个巧。
“仍是半柱香的功夫,稍后一一评过。”丰弗冷声说完,众人便埋头做起诗来。
殷楚依旧看着江茗,江茗却没有如同上次那般苦思冥想,她没个正形的趴在桌面上,也转头看殷楚。月光清凉,烛火飘曳,倒衬的她眼睛更亮。
江茗的长相没有女子那般柔软,猛地看去是个驽钝的性子,可再仔细看,她所有的光亮都掩藏在长长的睫毛之下了。
闭上眼睛是个美人,睁开眼睛是只小狐狸。
殷楚也不管旁人怎么看,跟着江茗一起趴了下去。两人面对面,过了稍许,殷楚问道:“你可曾做好了诗?”
江茗略一摇头:“之前就说了,小女子不擅笔墨,不及世子才思敏捷。”
“哦,那是该罚了。”殷楚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