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人抱满一怀, 慢悠悠的再折返回家, 各取一些,用红线捆成细长的一把,下面再坠着一头大蒜,插在大门上,说是有辟邪之用。
老头子再将剩下的分了, 扎成好几捆,让江茗在各处铺子门口也都挂上。
江茗那时候还取笑他,因为这些东西市集上都能买得到,为何辛辛苦苦跑那么远?辛苦一天,山里还多蛇虫,不如给太和楼设计两个端午的新花样。
老头子说,银子看着好用,可有些东西,也是银子买不来的。自己摘的东西诚心。
他还会用艾叶、竹子和铁线扎艾虎。小老虎放在门口,尾巴冲着大门,虎头对着大街。老头子说,艾草祛病,老虎辟邪,有这艾草做的老虎看门,便能百毒不侵、百病不生、百邪不入。
即便在重病的时候,老头子依旧从床上爬起来,扎了艾虎。他教了江茗好几次,江茗却是个不擅手艺的,总也学不会,又急又气眼眶都红了。
老头子那时候摸着江茗的头说:“没事的,丫头,这世上还有好多人会扎艾虎,你一时学不会,也总能找到个人会扎的。阿爹当时那群人,人人都会,说是要等日后扎给姑娘讨人家开心。谁知道后来他们怎么样了,有没有扎给他们的心上人。若是有,你日后就一定能见到。”
江茗努起嘴巴:“天地这么大,人这么多,上哪儿去找去?”
老头子笑着:“会的会的,一定能遇上。”
这是老头子没了之后,江茗过的第一个端午节。想起曾经在临安府的种种,恍若隔世。
她早上起床时,殷楚早已出去了。近些日子他似是有些忙碌,明明只是个在朝廷里没个一官半职吃闲饷的人,也不知每日都去什么地方闲逛。江茗知道他有自己要做的事儿,也不多问。便想着去市集里买些艾叶挂在门上,谁知刚出门便遇上匆匆赶回来的殷楚。
他穿着一身青袍,衣襟都被露水打shi了,风尘仆仆,但身上却带着山林间的青草味儿,好闻的紧。头发束起,好似是随手拉了根锦缎布条缠起,整个人都干干净净,清风修竹似的。
殷楚怀里抱着一捆枝叶,还鲜嫩着,艾草手掌似的叶片刚刚舒展开来,蒲苇细长,几根扫在他的下巴处,摇来晃去。
江茗吞了下口水,笑了起来:“咱们府上有竹子成Jing了?”
“嗯?”殷楚先是一愣,随即也跟着笑了:“是啊,出去砍伐同类,省的他们也修炼起来,抢了我的风头。”
“本来我看孙叔他们都没买这些,想去集市上看看的。”江茗说道:“谁知道你就带回来了。去外面采的?”
殷楚应了一声,解释道:“每年端午我都会去采些回来,他们习惯了,便未提前购置。”
江茗看了一圈他怀里的枝桠,伸手接过来一些:“怎么没看见桃枝?”
“咱们府里不是有吗?”殷楚冲江茗眨了眨眼睛:“不要告诉孙叔,他那棵桃树好不容易长大的。”
江茗与他转身回府,一边说着:“现今自己出去采这些的人不多了,大伙儿都喜欢直接从市集上买。”
殷楚回道:“自己摘的东西诚心些。”
两人抱着这捆东西,蹲在影壁不远处,怜莺拿了线和剪刀来,殷楚一看便是扎惯了这东西的模样。三两下挑出几根种类不同的,红线一绕一拉,便是一捆。
他一共扎出了三捆,一捆挂在昭南王府门前,一捆让江茗拿去晋江书社,一捆稍后他送去镇国大将军府。
江茗说道:“江府就不用送了,他们下人多细心的也多,定然年年都会置办的。”
“那也不同。江劭去了闽州,将军夫人大病一场,定然没了心思。她正饱受思儿之苦,我答应江劭照顾江府,总是要去探望。”殷楚说道。
“那我与你一起去便是了。”江茗想了想,说道:“前些日子我也回府看过母亲,她不让我动不动就回去,说是旁人闲话。你若是能和我一起去,她就不会再说了。”
两人说着,有下人拿了三头大蒜和铁线来,殷楚将大蒜分别悬挂在那几捆枝叶上,这才了事。
每到过节,日子是快乐的,但也总是难免忙活一阵儿。大胤端午祭天,下人又准备了粽子、蜀葵、杏、林檎、李子,加上那些桃枝、柳枝的作为贡品,殷楚点了线香,恭敬拜了,这才与江茗去往江府。
因着时日还早,两人便先去了市集。
端午市集实在是热闹,胤人也在今日做各种打扮。华京城外来人口众多,有些在这里住了没几辈,仍遵循着老家的风俗习惯。
有人头上插着艾草,好似插标卖首似的;有人胳膊上带着彩色丝线编制而成的合欢索,不是求男女之情,而是求阖家欢乐;还有人额头上点了雄黄,年长的人大多是一点,年龄小的就各色花样都有了,还有直接在头上写个王、亦或是画只小老虎的,十分逗趣。
两人走到太和楼前,外面围了满满的一群人,殷楚护着江茗挤进去看热闹。刚一钻出人群,就看见太和楼门口放了一只巨大的艾虎,不过不是老头子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