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她来找谁,说不定是送检讨书来了。
许远航正侧着头趴在桌上补眠,一缕头发还翘了起来,大壮拍他肩膀,他动都没动,大壮又踢他椅子:“远哥。”
“别吵。”
好吧。
大壮清了清喉咙,只好抱歉地对迟芸帆说:“不好意思啊,我远哥睡着了,他这人什么都好,就是起床气特别严重,睡着了就不许人吵他,谁吵谁遭殃。”
清软的女声答道:“没关系,麻烦你帮我把……”
“砰”的一下,椅子直接撞上了大壮的桌子,只见他前面的人笔挺挺地站了起来,狠狠地回头剜了他一眼,接着,低气压收放自如,朝门口走出去时快得像风,翘起的那撮头发迎风飞扬。
大壮对着那道见色忘友的背影挥了挥拳头,继续埋头苦抄三千字检讨。
许远航走到迟芸帆前面,一手随性地插进了裤兜,语气还是酷酷的:“什么事?”
迟芸帆把纸袋递给他:“你的校服。”
许远航接过来:“检讨书呢?”
他问得太自然,迟芸帆也随口反问:“不是已经有校花帮你写了吗?”
果然还是被她听到了。
许远航丝毫没有谎言被戳破的尴尬,手肘横放在栏杆上,弓着腰,本是松松垮垮的薄款校服,因为他这个动作,从腰到背再到肩膀的线条汇成了完美的弧度,他的视线和她在同一水平线上,淡淡道:“我说,迟同学,话不能只听一半吧?”
校花前面可有个全市第一的定语。
“谎言可以。”甚至一个字都可以不用听,就算是善意的,也掩盖不了谎言的本质。
许远航被她认真又正经的模样逗笑了:“行吧。”
迟芸帆以为他要就此打住,没想到又听他说:“检讨可以不用写,但我帮了你,请吃一顿饭什么的总可以吧。”
得寸进尺。
这还需要犹豫?
“你以为什么人都能请我吃饭?”许远航斜睨她一眼,拍板定案,“那就这么决定了,明天中午饭堂见。”
他说完,懒洋洋地朝她摆摆手,提着纸袋进教室了。
迟芸帆那向来云淡风轻的脸上出现不可思议的表情,灼灼目光,几乎要将他的后背烫出一个洞。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许远航心情大好地回到座位,纸袋放在腿上,凑过去闻了闻,香香的,嘴角一扯,真是,还用了清香剂,他一个大老爷们哪有这么多讲究。
午后阳光丰盛,教室盈满光亮,一束束光路里,纤细的尘埃随处飘飞。
少年低头含笑,张扬之色收敛,眉眼间意气风发,像在凛冬雪日里沉睡已久,被浓烈的春光、暖阳唤醒,呈现出一派的鲜活、生动。
相识这么久以来,大壮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许远航。
他呆呆地把嘴里咬着的笔拿下来:“远哥,我女神来给你送检讨书的?”
“不只。”许远航拍拍纸袋,“她还帮我把校服洗了。”
大壮想说,不能吧,远哥你清醒一点,女神家里佣人一大堆,洗衣服这种小事哪里轮得到她亲自动手?
还没说出来,就听到前边传来一声压低的“Cao”。
他声儿也跟着一紧:“咋了?”
“……没事。”
许远航的手还在纸袋里,修长的五指悄然握紧,那张写着“衣生有你”洗衣店的小票被他揉成了一团,他神情复杂,不知想到什么,觉得又好气又好笑,抵着额头轻笑出来。
瞧瞧,这Yin晴不定的心情。
大壮摇摇头,在重新动笔前,忽然间心领神会,那些之前被他忽略的细节一一浮现——
报告厅里,女神差点被人绊倒,是远哥眼疾手快接住了她,亲密接触,英雄救美。
体育场上,他们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一开始靠得很近,后来在朝阳里背对而走。
女神校服坏了,远哥想都不想就把自己校服脱下来强塞给她,接着,水到渠成地让她帮忙写检讨、洗校服。
还是在报告厅,他走在前面,身后的远哥推了一把,他不小心撞倒了音乐班的肖颖,也就是上次伸脚险些害女神摔跤的女生!
当时没细想,现在看来,远哥似乎是在替女神以牙还牙啊。
……
大壮捂着嘴巴,眼睛滴溜溜地转了又转,难道,难道……远哥对女神有意思?!
这绝对是恐怖片的节奏啊。
大壮光是想想,就觉得心跳得跟过山车似的。
别看远哥平时总是满嘴sao话,可实际在男女感情上还是白纸一片,纯情得很,他不是会轻易动心的人,可一旦动了心,就会掏心掏肺的,恨不得把最好的一切都给对方。
可是,为什么偏偏会是……迟芸帆呢?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们根本不合适,也不会有结果的。
大壮不敢再往下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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