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碰撞,火花四射,交换着旁人看不懂的内容。
察觉到她周遭竖起的无形戒备,许远航眸底的兴味更浓,好久没遇过这么有意思的人了,棋逢敌手,刺激,他唇边缓缓漾开一抹笑意,见状,迟芸帆已经做好接招准备,却听见他说:“麻烦你帮我叫一下你们班体育委员。”
这种感觉,怎么形容呢?就好像挥出去的拳头落了空,徒生不快。
迟芸帆把情绪藏得很好:“稍等。”
她正要进教室叫人,体育委员却自己抱着篮球出来了,看到外面站着的许远航,颇有些受宠若惊,他不好意思地挠着脑袋:“远哥,你怎么亲自过来了?应该由我送过去的……”
迟芸帆没有再听下去,她回到座位,从包里拿出一叠做好的试卷放在桌上,又翻开英语书,长睫垂落,看似在认真背单词,其实是在发呆。
洛添灯捧着书从外面晨读回来,她还是保持着原先的姿势,书也没有翻动一页,洛添灯轻手轻脚地在她旁边坐下,全神贯注地投入到高考必背古诗词的加深记忆中。
背到“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时,斜右方那桌闹出了不小的动静,洛添灯侧过头,看到班长通红着眼睛,把课桌抽屉里里外外翻了个遍,包里的东西全倒了出来,书本试卷也弄得乱七八糟的,接着她听到旁边围着的女生问:“会不会放在宿舍,你忘记了?”
班长捂着脸,几乎要哭出来了:“没有,找过了,都找过了。”
又有人提议:“赶紧去跟班主任说吧。”
“对,我刚刚看到他在办公室。”
她们几人风风火火地冲出去,洛添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收回注意力,继续背诵《锦瑟》。
几分钟后,早读课开始了,进来的却不是英语老师,而是一脸凝重的班主任,身后跟着班长等人,都垂头丧气的。
班主任走上讲台,双手往下压了压,大家都安静下来:“同学们,刚刚我知道了一件令我很痛心疾首的事……”
他简单把事情说了一遍。
教室里顿时炸开了锅——
“班费失窃了?”
“太可怕了吧,我们班竟然出了贼。”
“想到我跟小偷在同个教室学习,就觉得毛骨悚然。”
……
小偷会是谁呢?一时间人人自危,班上绝大部分的同学即使家里不是大富大贵,但也是家境殷实,零花钱不愁花,谁会这么想不开做这种令人嗤之以鼻的龌龊事?
除非,是家境不太好的那些学生。
当然了,这个猜测大家都心知肚明,就是谁都没有说出来。
尽管那些刺眼的目光没有明晃晃落在自己身上,洛添灯还是觉得坐立难安,这笔失窃的班费是之前筹集用来当做高考结束后全班散伙饭费用的,每人两百块,加起来一共八千,或许并不多,可对她来说无异于是天文数字。
班主任沉重地叹了口气:“同学们,作为班主任,发生了这样的事,我真的感到非常的难过。你们来到三中,除了成才之外,更重要的是要成人,懂得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这将关系到你们的一生。”
“我不知道这位同学是谁,也不知道他(她)是否就在你们中间……”
犹如芒刺在背,洛添灯惊得腿抖了一下,挂在课桌旁边的书包悄声掉落,她弯腰捡起,不经意地从打开的拉链中看进去,瞬间像丢了七魂八魄,只觉得一股多年经冬的寒意从脚底心蹿上来,流到四肢百骸,连每一个毛孔都密布寒霜。
在她包里,凭空多出了一个鼓鼓囊囊的信封,即使不打开,她也大概能猜到里面装的是什么。
洛添灯不知道信封是为什么,什么时候出现在她包里,可它的存在已经确凿地判定了她的罪行。
周围的一切都好像消失了,班主任又说了什么,她一个字都听不见,紧咬着泛白的下唇,视野被泪水泡得模糊,某个瞬间,她想了很多,想到家里在地里没日没夜Cao劳才勉强赚够学费送她来三中的父母,想到她来三中报到前一天,送别路上,村支书拍着她的肩:“灯儿啊,你是我们村唯一走出去的,要好好努力,争取将来有大出息,知道不?”
知道的。
可是,她没有将来了。
被逼到无可辩驳的绝境,洛添灯甚至想到要去死,教室在四楼,窗户就在她旁边,只要打开跳下去,就能一了百了。
可是,可是,阿爸说过,不能做一个窝囊,没有担当的人……
怎么办?
她该怎么办?
没有人会帮她的。
她从来都是孤身一人,独自对抗这个世界。
班主任的讲话还在继续:“每个人都会犯错,重要的是要懂得迷途知返,如果我的这番话能让大家有所感触的话,我希望那位同学能私底下来找老师,老师愿意以人格和往后的职业生涯担保,只要他(她)勇于承认错误……”
迟芸帆从一声轻微的呜咽声中察觉到了同桌的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