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时窈!你清醒一点!停止你的幻想!
时窈咽了一下口水,先不去想nai茶的事情,重新振作了一下,准备继续作妖。
那头长廊尽头便走来一个人,是张菀之。
“别闹。”裴延恪皱了皱眉,压低嗓音呵斥时窈。
时窈还在动作,裴延恪凝眉,在袍袖下将她手重重一扯,攥在手心不让她动弹,时窈抿着唇皱着眉死命想要发力,也挣不过裴延恪一个成年男子,她放弃挣扎,裴延恪便松了一道手劲,将将留出些余地,时窈就睨着空子,将五指插进裴延恪的手中,与他掌心相对,牢牢十指相扣。裴延恪指尖颤了颤,没再挣脱。
时窈得了便宜,就不再折腾,两人的袍袖叠在一起,也瞧不见下头的动作。
张菀之走到近前,裴延恪面上不显,只肃着一张脸,叫了声:“长嫂。”
张菀之扯着嘴角,艰难地笑了一下。
时窈望了裴延恪一眼,猜中了他想问出口又不便问的心事,便开口问道,“嫂嫂,芸之妹妹怎么样啦?”
张菀之长叹了一声,才道,“刚刚哭过,已经叫下人为她打水重新梳洗了。”她也不便多说此事,望了望裴延恪,默了好长一会儿,才说,“庭玉,给你添麻烦了。”
裴延恪便道,“不麻烦。”一面让张菀之进内室,“外头天寒,长嫂小心受凉。”
一面牵着时窈也进了里屋。
时窈这会儿意外的安静,也不闹腾。
张菀之算着时间也该开午饭了,便领了他们去饭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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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芸之是不会来吃这顿饭了,张菀之命人送了些去她房中。
剩下四人便坐了一桌,菜肴家常,都是裴延恪从前惯常爱吃的。
四人坐定,张菀之神色还略尴尬,她知道自家小妹对她小叔子有些意思,但也一直当是小姑娘家对男子的倾慕,是崇拜,并非男女之情,谁成想,竟造成今日之局面。若以嘉陵郡主往常的性子,定是要闹得天翻地覆了,可此刻瞧着她……张菀之察言观色,看了看时窈,她正捏着筷子夹菜,吃得还挺欢。以往,这些菜式,她大抵都是看不上眼的。张菀之有些想不明白,嘉陵郡主似乎有些不大一样了。
有些话,若是今日不说清楚,往后终归也是个麻烦。
张菀之搁了筷子,道:“庭玉,窈窈。”
两人皆是抬头朝她看过去,张菀之站起来,抬手举起酒杯,又道,“芸之做错了事,我这个做长姐的,带她向你们道歉。”张菀之深深一躬,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面露苦色。一旁裴怀瑾略有些着急,“娘,你又不能喝酒,你这是做什么?”
时窈愣了一下,看了看白玉酒壶,又看了看自己手边的酒杯。她本尊酒量尚算不错,还过得去。但原主这身子,不知道酒量如何,原书中倒是没提过。但到底是风月场混过来的,平日里够浪,想来酒量也是很过得去的。况且,若真是酒量不好,她保持灵台清明,借机装醉,趁乱在裴延恪那里捞点便宜,做点羞羞的事情,也不算亏本。
时窈打定主意,今日这酒必须喝,且还得多喝。
她抬手就给自己满了一杯酒,仰头一饮而尽,还倒扣了下酒杯,示意自己喝完了。旁边的裴延恪看了时窈一眼,深褐色的眸子动了动,自己也喝尽了一杯酒。
时窈知道这时候裴延恪说什么都不合适,只能她来开口。
于是,时窈笑了笑,道,“芸之妹妹是嫂嫂的亲妹子,且不说嫂嫂不知芸之妹妹那点儿心思,便是知道,您做长姐的,也断不能让她去给裴郎做妾的。有些话,嫂嫂说出来是为难,裴郎说出来是大忌,唯有窈窈可以说。”她顿了顿,自斟自饮了一杯,嗓音里含着孤悲凉之意,继续道,“窈窈素来不得人喜欢,被人讨厌习惯了的,便不介意做这个恶人。反正,这世上,也没有几个人真心实意地会觉得窈窈是个好人。”她意味深长地看了裴延恪一眼,笑了笑,那笑容苦涩,像是有说不尽的难受,她再道,“恶人做多了,便习惯了,若是哪天窈窈不作恶了,怕是旁的人还会不习惯呢?”
这话说的,仔细一咂摸,其实有股悲切的凉意在里头。
裴延恪侧眸,深深看了时窈一眼,眸色渐深,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时窈这番话说完,桌上的气氛瞬间就沉了下来,她于是又活跃起气氛来,道:“大家怎么都不吃呢?动筷子呀。”
众人于是又忙动作起来。
大家正吃吃喝喝,裴怀瑾突然一下子站了起来,把酒杯递到张菀之跟前,道,“娘,孩儿不上战场了,从前是孩儿不孝,是孩儿不懂事。”他羞涩地笑了一下,挠了挠头,“其实孩儿根本就不是那块料。”
张菀之一怔,被她家熊孩子突如其来的懂事和乖顺给震慑到,先前都在忧心张芸之的事情,这会儿才有心思工夫看一看裴怀瑾,见他脸上有青紫的痕迹,也顾不上问他为何突然改变主意,只焦心地站起来,仔细地看了看他的脸和伤痕,担心道:“怀瑾,你脸上是怎么回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