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归没有叶微雨沉得住气,开口问道,“方才那小子是谁啊?”
叶微雨轻抿了一小口茶,今年的新茶未出,便是去年的明前龙井也依旧清冽、沁人心脾,“不认识。”
桓允对她身边的人了如指掌,听到她这样说,才放下心来,还以为在什么时候多了个漏网之鱼呢,他犹不死心的告诫道,“京城的这些公子哥儿,个个都纨绔非常,若是有不长眼的上来攀扯,你可千万不要搭理,交给我收拾就是。”
“我为何觉得事实并非如你所说?”
“自然是真的。”
桓允见她不是很相信的样子,就掰着手指头给她举例,“陈御史家的二儿子,而今不过弱冠,虽说人模狗样的吧,可还未娶妻就已经有三房小妾并一个庶长子了。”
“还有刘尚书的幺子,就比我大两岁,前几日我竟听说他快成亲了,可那秦楼里还有个唱曲儿的姑娘是他的相好呢。”
“那家伙长得很是磕碜,只因是家中独子,手头的银钱就富足些,却不务正业,最好左拥右抱。”他自说自话的摇头,“可见世间男子多薄幸。”
叶微雨饮茶的动作顿住,“你可是把自己也算进去了?”
“我自然跟这些凡夫俗子不同。”桓允夸起自己来相当不遗余力,“不是我自夸,我和阿兄品性高洁,在本朝再难有人媲美,便是往前数千年也能占有一席之地。”
“不过,阿兄虽是你表兄,你还从未见过呢,改日我带你进宫拜见他。”他说着突然有点不好意思了,却还是支支吾吾的说出来,“太子殿下龙章凤姿,才情出众,朝中贵女见之无不倾心,可是他已经有未婚妻子了,你...你不能喜欢他!”
桓允的担心是有原因的。
桓晔天资聪颖,三岁启蒙,五岁便可与朝中大臣论政,在学业上更是一骑绝尘,难有匹敌之人。嘉元帝久不掌朝事,治国理政多由桓晔出面。在此期间,他勤勉有加,广开言路,礼贤下士,深受朝臣士子的爱戴。
又因为他本身容貌,虽说性子冷了些,可完全不妨碍他成为适龄少女心仪之人,拥趸之多,国朝无出其右者。
叶微雨本不欲应他这无稽之谈,转念想到自己若是不正面给他肯定的说话,定要被纠缠不休不得安生,便淡然道,“我又不是那等只好颜色的肤浅之人。”
三年前太子代表嘉元帝前去齐国公府吊唁,因为是爹爹接待的,她便未有机会一睹太子真容。但坊间有关太子的传闻、话本等戏说颇多,加之家中亲爹对太子的评价颇高,他时常拿着太子的策论文章或是闲暇所作的诗赋点评,叶微雨了解的多了,便不甚感兴趣。
因为论学识,她自认除了治国之道这一项不可与太子比较之外,其他方面孰优孰劣也未可知。论容貌,娘亲和爹爹的长相已是绝佳,传至她这里更是锦上添花,所以也没甚好羡慕的。
早在魏晋南北朝时期,世人有品评的习惯。那些流芳百世的魏晋风流的代表人物,无一不是才貌卓越。就是在前朝,若一个人五官不正,基本上就断了从仕的路。虽说发展至本朝,一个人好看与否已经不是衡量他人才的标准之一,但爱美之心世人皆有之。因此,综合来看,叶微雨自认跟太子是旗鼓相当的水平,也就谈上喜欢不喜欢了。
叶微雨自小就老成稳重,且不会诓人,得了肯定的回答,桓允放下心来。
第7章
外边店铺里上午最忙的时候已过,张掌柜就捧了一摞账本到茶室。
不成想叶微雨只略略的翻了翻,并未细看就放置一边,转而说起了正事,“张大叔,依你看,若我想别开一家书局分店是否可行?”
张掌柜是个很谨慎的人,此前两人并未通过气,乍然听东家提起,他沉yin片刻才道,“依小人之见,应当慎重为之。”
“原因有二:其一,书局渡过难关的时日不长,经营情况尚好却不稳定,往来的客人多是为着蜀山客的话本而来。创作需要时间成本,若久久未有新作面世,读者必定会散去大半;可倘若为追求速度以囫囵之作来应付,剩下的读者再会减少半数。”
“其二,撇去以上因素,书局还面临的困难是与其他书局相比不够有竞争力。卖字画,有专营的书画店;经史子集,专科书籍因为是大部,卖价高,一般百姓不会需要,士子文人尚在读书时就已由官学发放,特地购买的可能性不大;而其他杂类书,这御街上的书局基本都会出售。”
叶微雨听了心里大为震撼,她一叶障目只看到账本上不断上涨的收入,便好高骛远的想着扩大规模。
齐朦的陪嫁多为庄园田地,铺子共有5间,其中4间均租赁出去作他用,只有这博雅书局是自己经营着的。
说是自己经营,实际上也是请的管事在看管,齐氏只每月或半年才查一次账本。后来她身子每况愈下,这些营生几乎是撒手不管了。直到她去世后,叶微雨接手娘亲的嫁妆才了解到书局的经营已是强弩之末。
在朱雀街这样的地段都能将铺子管理得入不敷出,其中猫腻可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