识这人的,便直说了。两个重名的人互相认识,这……难不成罗立只是个代号,背后有许多人用这一个身份?
罗阿臭对着这画像沉默许久,意外地来了一句:“花殇没教过你换面吗?万事都顶着这张脸。”
饶是冷静如虞清溪,也被那两字激得一阵茫然。他手里是没有什么换面的工具,原先虞家的小院子也没寻得类似的东西,倒是真不知道教没教过。
罗阿臭见这人一语不发,面色虽沉静,可瞳孔轻微一放又收缩,只那么一忽,却是被罗阿臭看了个正着。这人不回答,他也是知道答案了。罗阿臭有灌了一口酒:“算了。寻得此人是直接让他找你,还是你过来领他?”
“直接过来找我吧,城东任府灏瀚苑,我会告知司阍留意。”虞清溪道。
罗阿臭摆手,拎着酒坛子转身就进里屋去了。
虞清溪皱了皱眉,这就算送客了?他莫名其妙地走出屋,离开了这座小院。
罗阿臭轻巧地坐在屋檐,看着这人离开,随后才灌进了一口酒。人走了半晌,他才想起,怎么就确定他会帮那小子管庄子理铺子?!想起那人的脸,好吧,肯定会答应!可是,那张面皮明明拿过来没多久,还没用过,他怎么就跟看见过一样?罗阿臭百思不得其解,最后又猛灌了几口酒,不再多想。
虞清溪在巷子里慢慢走过,到街口的时候,已将思绪理过一遍。还未到马车边,春雨便撩开了车帘,下来扶他上车。两人按着原路返回,倒腾着换了任府的马车回去。到任府的时候才申时初,任桑榆才刚刚醒过来。
任桑榆看了一眼日头,又看了一眼沙漏,赶紧爬起来。见虞清溪进来,便道:“清溪,怎的没叫我,都这么晚了!”
“我出去了一趟,就没顾到。”虞清溪道,“刚开始锻炼总会有不适,过一阵适应了就没这么乏了。”
“嗯。”任桑榆也是明白,“你去哪儿了?”
“铺子里转转。”虞清溪并不想说太多,转而就道,“洗一洗面,出去用一点点心吧。”
任桑榆起身由奴婢伺候着洗漱,吃了一些点心就想去看书,结果被虞清溪拉着在院子里慢慢走了一圈才罢。有了第一日的教训,之后开始任桑榆都将一整日都排得满满当当。卯时初起身,跑圈扎马步一个少,沐浴之后稍用些早膳便去相顾苑请安,回来便温书练笔,午膳后小憩半个时辰,又继续看书,晚膳后扎马步半个时辰。
大约是任桑榆的决心很大,任范氏与老爷商量一番之后,便开始着手给他寻先生。
而虞清溪只看着任桑榆身子受得住,便没有说什么。三日之后,他终于等来了罗立。只不过,这个罗立与他记忆中的不太一样,虽然脸还是那张脸。
“给我说说你的情况?”虞清溪捧了盏茶水坐下。
罗立微微抬眼望了一下,又很快低下去:“回三少夫人的话,小的本是庄户人家,跟着村里秀才认过一些字,遭灾之后便自卖为奴,跟过船,当过小二,也做过一阵帐房。”
“找到你的时候,是在做帐房?”虞清溪听着他的字眼,便问道。
“是。”罗立一福。
“正好,我这儿需要个人帮着看看帐,你可愿意留下?”虞清溪道。
罗立看了他一眼,将身契递了过去。
虞清溪捏着他的身契:“寻你的那人买下的?多少银子买的?”
“是,八两银子买的。”罗立道。
“八两……”虞清溪轻轻呢喃,“半坛子琥珀光都买不到,阿臭不会计较吧?”
罗立埋头。
“好了。”虞清溪收起身契,“现下刚秋收结束,我有几个庄子,你替我过去收粮。”
“是。”罗立应下。
“既是做过帐房,那也别浪费,将他们这些年的帐都翻看翻看。”虞清溪道,“爪子太大的正好扔回给他主子。”
“是。”罗立又应。
“好了,”虞清溪道,“春雨带他取牌子。”他顺手将身契递给春雨,让她收好。
春雨便带着罗立退下。
虞清溪看着那身影下去,不由地捏了捏眉心。是因为正做着帐房,才会有此不同吗?一个当张帐房的,和一个贩卖中的奴隶,气质的确是有本质区别。本倒是没打算送银子过去,现下看来,要不去跑一趟探探?
而退下的罗立也是心里疑惑,不是过来当庄子铺子的总管事吗,怎的又突然改了主意?难不成……被看出来了?他稍摸了一下脸面,没问题啊!
罗立去了京郊庄子上,当夜虞清溪便在任桑榆睡下之后摸黑跑出去了一趟。他熟门熟路地翻进罗阿臭的院子,敲门进屋。
“这么晚有甚事?”罗阿臭披了一件薄衫出来。
虞清溪借着烛火看清了这人,才递了银子过去:“劳师叔垫付的银子。”
罗阿臭噙着笑,接了银子在手里抛了抛:“还不若带坛子酒来呢!”
虞清溪只好道:“下次罢,今日来的匆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