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没回府,云倚风挺纳闷,但季燕然最近都宿在军营,逐月部族的多吉首领亦不见踪影,也找不到人能问两句。倒是灵星儿提到城里风声正紧,说百姓人人都在猜测,怕是又要开战了,就在这几天。
云倚风仔细整理着燕云梅:“趁早打完,趁早安心。我也想清月了,不知他有没有将风雨门发扬光大,发展出一个江湖第一大帮,正好趁着江家内乱,我们也来谋权篡个位……不过就是有些对不住江大哥。”
灵星儿听着他不着边际的唠叨,觉得,门主可真气人啊!
他以为嘴里胡说几句,自己就能不担心了吗?
过了一阵,云倚风叹一口气,放下手中剪刀:“傻丫头,怎么说哭就哭,我这不还活得好好的?”
“好什么啊,饭都在强往下咽。”灵星儿索性一屁股坐在台阶上,将脸埋进膝盖,“早知道这样,当初还不如不出风雨门,专心养着身子,肯定比现在好。”
“是是是,你说得都对。”云倚风坐在她身边,伸手在脊背上轻拍,“再哭可就不吉利了啊。”
牵扯到“吉利”这种大事情,灵星儿只好憋回啜泣。
“说点高兴的。”云倚风道,“我上回去皇宫私库,翻到了许多好看的首饰,将来你成亲时,我们多讹一些,讹它满满一大筐,用来当嫁妆。”
灵星儿又气又笑,拿这不着调的掌门没办法,便抬起衣袖擦干净脸:“不说了,我去看看药煎得怎么样。”
她起身往外走,还没出院子呢,迎面就“哐当哐当”冲进来一个人,跟口大黑锅在滚似的,气势惊人。
灵星儿被吓了一大跳:“平乐王,你穿着铠甲做什么?”
“不……不好了,城外正在打仗,我是偷偷跑回来的!”李珺气喘吁吁,跑得满脸涨红,嗓子都劈了。
“打葛藤部族吗?我们都知道啊,现在已经开战了?”灵星儿扶住他,“先别急,慢慢说。”
“是开战了,可那不是真打,是假打啊!”李珺一口气灌了三四杯水,方才继续道,“这些日子在军营,我算是摸明白了,看起来调兵遣将声势浩大,可实际上八十万黑蛟营,动了五万不到,其余将士都被派往了别处。”
就这五万,还有一大半是新兵与老弱,武器也是最次的,老掉毛的战马都混在里头,如何会是葛藤部族的对手?
“怪不得,怪不得七弟硬说林影病了,要将先锋营交给我。”李珺拍着大腿,“我哪里会打仗啊?可不得一出去立刻输,七弟……七弟不会是与耶尔腾商议,要故意输掉这一战,只为了给皇兄那头一个交待吧?”
灵星儿惊出一身冷汗,还没反应过来呢,身边已掠过一道白影。
“门主!”
“驾!”云倚风狠狠一甩马鞭,骑着墨玉翠华,如一道黑色飓风卷出雁城。
风将他的长发吹散,心也彻底乱了。
双方的战场拉开在北山,巨大山体蜿蜒盘踞在高原上,光秃秃没有一棵树。
而在山脚下,双方军队正在对峙。位于黑蛟营最前方的,自然该是破虏先锋军,却到处找不到先锋官——今日压根就没人看见平乐王。队伍两侧,黑色的旗帜正烈烈扬起,金鼓擂得如同惊雷,但以五万人马来迎战如此数量庞大的敌军……几乎所有将士第一个念头都是,中计了。
萧王殿下必是中了耶尔腾的jian计,才会将主力大军派往别处,此番以少敌多,一场血战在所难免。想到这里,所有人都握紧了手中长枪,暗自决定哪怕拼到最后一口气,也要护住身后的雁城与百姓。
另一方,葛藤部族的骑兵却气势雄浑,如山中恶狼,连眼珠子里都泛着贪婪的绿光。耶尔腾骑在马上,看着对面那几乎能称得上“弱小”的军队,微微扬起嘴角。在他身侧,则是当日那名雪衣妇人,依旧用白纱覆面,衣服也不知用何材质制成,远看像水中鱼鳞一般。
骤然响起的号角声划破了长空。
杀声震天!
双方的军队如chao水般交汇,季燕然调转马头,刚欲登上高岗,却见远处一匹黑色骏马正疾驰而来。
……
飞霜蛟长嘶一声,四蹄飞跃迎上前,季燕然伸手一揽,将马背上的人抱到了自己怀里。
云倚风顾不得多问,只脸色煞白地向战场望去,双方战力的悬殊显而易见,想起李珺那句“要故意输掉这一战,只为了给皇兄那头一个交待”,他就浑身冰凉,几乎连坐都坐不稳了。
季燕然揽着他没说话。
云倚风抬起头,不可置信道:“你……”
季燕然却捏着他的下巴,轻轻转向另一边。
北山之巅,一枚信号弹带着尖锐哨响没入云端,黑压压的人马正在不断涌出,如来自深渊的滚烫岩浆,肆虐冲刷,自侧翼焚尽了葛藤部族的骑兵。领头之人是云珠,还有其余部族首领,那些一同围剿过夜狼巫族的联盟军队,此时又神兵天降,重新出现在了山里。
大梁的军队只有五万,可加上诸多部族的骑兵,人数便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