喉咙中取出来,趴在萧斜阳身上,已成一缕鬼魂的轻轻,看着自己的遗体,轻微地抖了抖身子。
而后,萧斜阳听见,由轻轻的鬼魂发出的,那极其压抑的哀鸣。
萧斜阳问她话,轻轻抬起一张满是泪水的脸,慌乱地摇头。
步倾流与司空月看不见轻轻的魂魄,只看见萧斜阳那抹不断翻飞的衣角,轻轻的魂魄就附在上面。
他们都能感觉出,轻轻的魂息,越来越弱,仿似下一刻便要魂飞魄散。
轻轻有太多话的要讲,可她无法一一彻底详述,她不够时间,她用了太多的魂息去支撑她怨气的成长,她告诉自己,魂飞魄散也不能忘,不能忘记这屠村之仇。
她急得浑身颤抖,转过身去,附回了自己的遗体上。
萧斜阳道:“你确定吗?”
没有回应,徒有Yin风阵阵。
萧斜阳握紧了拳头,最后在手心画了一道符,将手心按在轻轻的额心上。
探魂。
死者消耗自身魂魄,以魂飞魄散为代价,向生者展现死者生前所看到的最后一幕。
萧斜阳半跪在轻轻遗体前,双眼紧闭,手心紧贴着轻轻额角,轻轻生前见到的最后一幕,透过萧斜阳手心的血符,逐渐映入他眼中。
……
凉风习习,银辉透过夜幕,洒落在寂寥的山村之上。
啊爷在厨房熬汤,月色照映在纱窗上,钩出他佝偻的背影。
纱窗映出的画面太过单调,轻轻百无聊赖地将目光转至窗外,暗沉的夜色中,一个人无声无息地站在屋外,静静与她对看着。
轻轻心底一片惶恐,她眼底满是惊慌,急忙捉住挂在脖子上的犀牛角。屋外注视着她的人,一身的死气沉沉,怕不是个活人。
就在她想要冲到厨房找啊爷之时,厨房内传来的一声惨叫,让她直直地从凳子上摔落在地。
她死死握住那犀牛角,往啊爷所在方向看过去,月色划过纱窗,啊爷被一道一闪而过的黑影,一刀插在心脏处,而后缓缓倒在地上。
她咬着舌头爬起来,一步步往后退去,想着找个地方藏起来,藏起来,对,藏起来。啊爷说,要是遇见尤其凶的鬼魂,只要咬着舌头,就可以不受蛊惑。
可她把舌头都咬出血了,屋外那人鬼不明的东西还直勾勾地看着她。
她惊恐得满脸是泪,跌跌撞撞地寻找方向隐藏之时,屋外却传来一声盖过一声的惨叫。
那东西进来了,就着月光站在她眼前,他是人,不是鬼,他一身白衣朴素,未沾上些许血腥。
轻轻只敢看他的衣摆,不敢看他的脸。男子跨进屋内,将轻轻逼至墙角,随后,以一个极其优雅的姿势,取走她脖子上挂着的犀牛角。
一瞬间,满村被残杀而死之人的鬼魂,争先恐后地涌入轻轻的眼内,他们死状凄惨,他们无处哭冤,他们张牙舞爪地,想要寻仇,想要寻替死鬼。
男子悠然把玩着犀牛角,淡笑道:“怕么?这种东西,见多了,也就不怕了。”
轻轻不敢看他的脸,只能闭上眼睛,以黑暗隔绝一切。
男子道:“你啊爷来了,你不看看他么?”
闻言,轻轻挣扎着睁开了双眼,满眼的泪水令她几乎看不清眼前事物,但她能看到,啊爷的鬼魂正一步一步,踉跄着往她走来,啊爷满身是血,嘴里还不断地吐出粘稠的血水来。啊爷的身后,无数双带着怨恨的眼睛,正越过啊爷的肩头,死死地看着她。
她不想,也不愿成为任何人的替死鬼。犀牛角被拿走了,她只能寄望于萧斜阳留下的红手绳。
她死死地捉住那根红手绳,死死地捉住,那名男子却不断在她旁边轻笑,笑她的自不量力。
男子欲要扯走她手上的红手绳,她却怎样也不肯给,她闭着眼睛死命挣扎,最后像是被吓疯了似的,将抢回来的红手绳塞进嘴里,狠狠地,狠狠地吞下去。
手绳卡了一截在喉咙内,诱发她不断地反胃,干呕,最后,一阵窒息性的痉挛,令她双手胡乱挥舞,断气前的一瞬间,她被窒息逼得睁开了双眼。
只见眼前男子,笑得满脸邪气。
她死得不甘,死得怨。
……
萧斜阳在一阵晕眩中回过神来,他几乎是猛然睁开双眼,双瞳正好对上轻轻烂掉的眼窝。
轻轻死前看到的男子,璀璨明眸若碎星,桃花眼底绣□□,半边脸上爬着诡异的紫色符咒,肆意的邪气漫了满身满脸。
明王。
他还没死,他带人回来,屠村了。
萧斜阳用开了的Yin眼,往屋外看去,只见路上,满是漂浮着的孤魂野鬼。
眼前一阵昏黑,萧斜阳立即闭上双眼,咬破指尖,将鲜血涂抹在眼皮之上——Yin眼闭了,他再也看不见轻轻,就算再开Yin眼,也看不见,因为轻轻,彻底地灰飞烟灭了。
她想萧斜阳为她报仇,她以魂飞魄散为代价,让萧斜阳知道,明王还没死,他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