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府的门槛都踩烂了,这么不要脸的人,我还是第一次见呢。求药有这么求的么?摆明是来抢。”
步倾流道:“那药之于柳家而言,很重要?”
司空月道:“说是舒经活络之药,实则呐,是对付僵化肌rou的药。这年头修诡术的人多,许是柳剑清走正道没什么出息,心思一歪,想着走邪道上来了,又怕诡术Yin邪霸道,所以事先找我备药,对付诡术引发的症状。”
步倾流略一思索,觉得司空月讲的不大可能,柳剑清如此看重出生,视名声地位如性命,师傅顾沉风更是视诡术如仇,他不可能修诡术,那么,这种药,会不会是柳家替某个人求的?
司空月苹果正吃到一半,门外有家仆敲门,说有急事要报,司空月以为是哪个炼丹炉又爆了,正要出去,却撞上了急闯进来的家仆。
阿童双手拿着信封,放于司空月面前,躬身道:“少爷,方才线人快马加鞭送来的信,说是一定要让您过目。”
司空月咬住苹果,直接撕开信封,从里掏出几张信纸,快速浏览过后,脸色大变,咬在嘴里的苹果滚落在地,咕噜咕噜地就滚到了床底下。
司空月遣退了阿童,神色有点慌乱,把信纸压在床边案上,想着不如先把床底下的苹果捡回来,就这样一骨碌地滚到了床底下,捡苹果去了。
步倾流喂完了药,替萧斜阳擦擦唇角,把他按回杯子里,看着他犹旧青灰的脸色,出神了一会,他在想,萧斜阳体内的Yin气是否还未散尽。
司空月在床底碰了一脸灰,才将那啃了一半的苹果捡回来,方探出一张脸来,就见步倾流正看着方才那封信,面色有若寒霜。
信是司空世家多年以来散布在外的线人传回来的,信足足有三页,写的是:为正武林风气,破邪门歪道,两日之后,江湖正道将在苍狼山誓师,声讨正道叛徒步凌月,并制定计划活捉握有诡术祖师邪器‘葬归’的萧斜阳。
信内注明:誓师大会以后,凡是与步凌月有关联的家族,都要接受盘查。
信的内容很好,很强大,很道德,很正义。
步倾流面无表情地将信压回案上,再没分给那几页薄纸一眼。
司空月迟疑了一下,道:“定是有人危言耸听,陷你和萧公子于不义,才会引发这次苍狼山誓师。怕就怕,他们是要以无辜家族的性命,逼你们上苍狼山。”
步倾流道:“我去一趟。”
想也没想,责怪的话便脱口而出,司空月喊道:“步凌月,你疯了?!以你现在的身体,怎样去面对那一群所谓的江湖正道?别说宋青瓷和顾沉风,就单一的柳家飞匕首你也可能避不过!”
步倾流淡声道:“我不去,不仅是你司空世家,就连忘忧境也会遭人盘查。”
司空月有点慌了,原地转了两圈,才道:“我哥……等我哥回来,说不定有办法。我这就让人送信予他。”
步倾流道:“不必,来不及。我出去的这段时间,你替我护着他。”
司空月道:“你打算孤身犯险,给萧公子争取恢复身子的时间?你就没想过,你会殒命于苍狼山上么?!我司空世家奉……”
步倾流侧过脸来看司空月,那股压迫力令司空月把即将脱口而出的话吞了下去。
阳光洒进来,落在步倾流俊雅的脸上,给他隐隐镀上一层金色柔光,常年结霜的眼底仿似因那光芒融成一汪暖水,他只淡声道:“他是我的命。”
这样深情的一句话,从这样冷若幽深寒潭的人唇中吐出,司空月无法反驳。
步倾流握住萧斜阳的手,低声道:“是我定力不够,才会让他一路跟随,最后却扯他下这漩涡,令他身陷险境。我一直带他走在刀尖上,他却一直将我放在心尖上。”
司空月心口像是压了一块石头,无言以对。
步倾流最后留给司空月的话,只一句:“若是他醒了,告诉他,我很快回来。”
司空月就这样,目送着步倾流渐行渐远,只觉得,青年的背影,带了一种不能言明的决绝,就像是他说的话是假的一样,就像是他不会再回来一样。
步倾流走后的次日,柳家布在江南的爪牙便开始无视所谓的苍狼山誓师,以尽早缉拿‘正道叛徒’取回‘上古邪器’为借口,将江南当作了自己的地盘,开始进行盘查。
司空月看着府邸前那堆青衣门生,毫不客气地翻了两个白眼,落下来的眼珠子带着满满的鄙夷,显然是完全不将柳家放在眼内。
司空家家主常年在外采药,司空家长公子常年在外修行,偌大的司空府,实则上只靠司空小少爷撑着。
为首的门生站于府邸前的台阶下,举高刻有柳家字样的家徽令牌,高声道:“我主心系于江湖正道,特派我等前来搜查正道叛徒,不便之处,还望司空公子海涵。”
门生的这段话,完全没有征询过司空府主人的意见,也不管人家是否愿意让他进去查,直接一句‘不便之处,忘海涵’,当真是把柳家‘不要脸’的家风发挥到了极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