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都来自这辈子,上辈子唯一的认识就是他们一直到了“第五共和国”。
也不知道中间短短两个世纪法国人民又经历了些什么。
心里对法国人的折腾能力有了基本认识后,克莉丝突然觉得,她的“法国夫人”再冒出五个未婚妻她也不会惊讶了。
当然,惊讶是一回事,怎么想又是一回事。
本来就因为刚刚的见面按捺了一堆念头,克莉丝心里更恼火,索性继续往下看信,结果连老师都在说这件事。
——这次我愿意帮你,是因为我发现,你还是头一次这么强烈想要得到什么。你永远都只是在做计划,就连我为你指的路,你也是凭着好胜心,想要证明自己,才做得那么好。
——既然这么喜欢,那就把这个弱点一直带在身边,捏着不要被别人发现抢走。
——我当初就是这么解决一个能看破我心思姑娘的。
克莉丝沉默很久,将信燃了才去洗漱。
出来后,被欧也妮捉住擦了头,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说话,说这几年她在慈善事务上的烦恼,更多是克莉丝分享一些有趣的事情。
关于那个对自己表情不善的男人,克莉丝不说,欧也妮也就体贴不主动问。
“这次住的地方房间很多,我让她们给你准备了客房。”
克莉丝故作不满,捏了可怜兮兮的少年声音:“今晚你不留我了吗?”
欧也妮失笑,亲昵揉她的头发:“你明明是个地主家的孩子,应该从小到大都占着一张大床,所以不喜欢和别人分享的,怎么反而喜欢黏着人睡?”
克莉丝因为这个问题细想了一会,认真答道:“可能因为我小时候太羡慕几个姐姐吧。她们有什么心事,当天晚上就会留在其中一个人房间里,在一个被窝里说姐妹间的悄悄话。”
“我和二姐虽然能说事,但是因为我明面的身份,还是应该保持距离……”
好一会,欧也妮才说:“你负责熄灯。”
克莉丝欢呼一声,跳下床,趿拉着拖鞋拉铃,拜托拿侬把壁炉点燃,还不忘炫耀:“以后我也住在这里,那间客房可以闲置啦。”
拿侬瞥了一边明明在憋笑,还一本正经装作看文件的夫人,心里也高兴她和讨喜的小先生感情好,尤其夫人不再在烤火上为难自己,麻利又轻松抱了大捧的柴堆,一面生壁炉,一面喜气洋洋说:“我已经替您安排巴特先生住进去了。”
等拿侬离开,又晒好束胸,克莉丝吹了屋子里的蜡烛,抹黑钻进已经暖呼呼的被子里。
抱起来香香软软的,比某个人好多了!
克莉丝满足低呜了一声:“欧也妮,我干脆留在法国,以后就和你一起生活好了。”
女声在枕边轻笑起来,有意模仿了她白天的语气。
“可以啊,不过我很‘小心眼’的,你要是和我一起,那就一辈子都别想见他。”
克莉丝毫无底气隔着黑暗瞪她,忍不住自己也笑了,轻声说:“我知道我这样很不争气。我明明对他的未婚妻在意得要死,也讨厌他试图瞒着我解决,打算把婚约就这么遮掩过去,但是我还是亲自追过来了。”
“但是,可以当面质问他的事情,我自己就已经查好了。”
她到马赛后,替爱德蒙去看了他父亲的墓。
也是在那,克莉丝遇到了莫雷尔先生,在对方的唏嘘感慨里,得知了他是在订婚宴上被绑走的。
克莉丝立马联系起了五年前市长说的那个故事。
她已经有他的监狱卷宗,他不防备她,在聊天里透露过不少复仇的细节,很轻松就能拼凑出当年真相。
银行家唐格拉尔写了一封告密信,诬陷他是拿破仑党人,他的情敌投递了这封信,检察官维尔福为了仕途将他投入监狱。
他入狱后,父亲活活饿死,未婚妻也嫁给了寄信的那个仇敌。
“甚至他在想什么,都因为太了解他,所以我也替他把一切解释过了。”
于理,那位夫人已经结婚,孩子都十几岁了,他们也只是订婚,没有正式文书,婚约等于取消。
于情,克莉丝也知道,爱德蒙是个道德观念很强的人,当初为了不牵连自己都挣扎痛苦了那么久,如果没有完全放下,打定主意不回头,是不会向她坦白心情和爱慕的。
“但是我还是……害怕。他们是因为那些巧合才不得已分开的,如果再见面后他突然发现,其实他对我只是把崇敬当成感情了呢。”
克莉丝有些语无lun次说:“我从来不知道我还会对一件事情这么不确定,偏偏我不能忍受被蒙蔽,我要亲眼看看他会怎么办。今天,我本来只是想借机见一下唐格拉尔,没想到会正好遇上他。”
“但是我绝不会让自己姿态变得狼狈的,所以我才要装作不认识——”
她还没说完,就被身边的人轻轻抱住了。
“所以,你可以更加任性一点,让他也好好体会一下你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