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封信交给了一个冷漠无礼的人。以至于他拿到了不属于自己的来信后,不仅不会拒收或是回一封便签,反而心安理得看完了,更不愿做出任何表示。
我现在怀疑这封信是否也能到你眼前,所以我打算随便写写,如果能给那个“热衷窥探**”的人看就最好了。
要是这次收信人是你,也大可以把这封抱怨发泄给当做看不见而扔掉,(大写字母)千万不要(大写字母)把下面的话当回事。
——那么,这位我不知道姓名的先生,您对之前我的信是何看法呢?
显而易见,在我那封信之前,我可怜的朋友用动人的话和真挚的行动,向我许诺了友情,因此我才写了那封信。
您使这封信石沉大海,我一开始自然为此疑惑,觉得临别时还好好的,我自己也并没有做出什么会让人生气心冷的事情,为什么我的朋友会失去联系。
当然,我这位朋友也不是没有做出过突然消失的事情。所以我很快疑心起来,世界上或许就是有这样反复无常的虚伪狂徒——他可以在一个英国人面前用欧洲人那种夸张过火的语言欺骗,扭过头后就像是一个最铁石心肠的人去忙自己的事情。
您看,这就是您这种极度无礼的行为带来的影响。我已经料到,这些话非但不能引起您的不安,也不能叫您产生一点对承诺的敬畏。
不知道我的这番表现是否可以很好娱乐到您?
再见。
克里斯班纳特
—————由弗lun奇转交的第三封信———————
伯爵:
我在国内认识了一位你的同胞,本想以后介绍你们认识的,他是个神职人员,年纪比你大不少。可是最近我一直联系不上他,我怀疑他年事已高,或许已经受到感召,去侍应上帝了。
出于某种目的,我不免要对你心平气和一点,因为理智已经使我推算出,神甫可能遭遇了什么。
布沙尼神甫是一位虔诚的信徒,近乎偏执坚守着誓言,既然许下承诺,除非发生了让他连上帝都无暇去想的事情,否则他绝不会违约。
你在意大利这么久,或许能帮我找到他?
冒昧用这种方式把信递交到你的手里,你知道我谨慎的性子,以免过程出现意外,我把它写得只有你我能看懂。
我也相信你能明白。
C.B.
——————没有寄出至今随身携带的信——————
克里斯:
我明白了。
我很好。
至少比想象中好很多。
我以为拆开信会使我更加愁闷难受,结果前面两封信实在过分(涂掉)可爱(涂掉)有趣,而看完第三封信后,我终于积攒起勇气给你写回信了。
过去你让我雇佣一位书信礼仪老师,这次又在气头上说让我解雇他。
如果真有这样一位先生,现在的我一定会照办,因为你说出的话,写下的字,都能轻而易举摆布我的念头。
(涂掉)不如说,你已经掌控了我。(涂掉)
自从那天争执后,我总是控制不住想起你,想你说过的话,想我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田地。
我本来不打算将实情说出来的,因为你一无所知,对你我都是非常有益处的,可是你太聪明敏锐,再加上我一直爱重你的好奇心,如果我敷衍过去,必然不能使你满意。
如果你没有出现,我虽然是痛苦的,但是眼前的漆黑也只是和夜幕一样飘渺,可是认识你以后,我只有过短暂的心境安宁,现在又被无情打回了黑暗,那些痛苦也变成了更加诡谲莫测、不能确定的深海。
而你像是个天真无邪的孩子,不知自己对我有怎样的影响,反而懵懂问起我缘由来了。
在我们争吵前,我尚且可以毫不自知与你愉快相处,以对待恩人的敬意看你;即使争吵后,我也可以将自己关在黑暗里,(涂掉)在恰当的地方细细体会对你的感情,(涂掉)让自己慢慢冷静下来。
可是你写出了第三封信,说希望我能明白……我实在太明白,以至于那些被煎熬着无处倾泻的念头都向着你而来了。
我现在非常庆幸我们是在通信,而你不在我面前,所以我不会(补充)用语言(补充)伤害你。
你明明比我年轻,却总是退让的那一个,那样宽容对待我,不告而别也是,随意打探也是,这次依旧是你先低头。
到头来,你的这番大度于我没有任何好处,反而让我在痛苦挣扎里陷得更深。
我随心写到这,并不是倒打一耙,迁怒你的美好。
我是无名之人,孑然一身,身份低微,拥有不能告人的过去,背负既定的宿命,连终结墓地都已经被选好,不过一具灵魂残缺的行走残骸,注定一世都要在冥府度日。
你被我虚假的我欺骗,误以为在与一个人交往,所以施与恩德友谊,我非但不感激,(涂掉)却用罪恶的念头在心里侮辱触犯你,(涂掉)因此自惭形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