捺住了自己的冲动,专心为即将到来的大比做出准备。
以往年末就会结束的大比被顺延到了今年的二月。五年级内部经历了几轮一对一的淘汰赛,又打下去了几个越级挑战的低年级生,目前已然是最后的一轮。奇数的报名者两两赛出胜负,在昨天交错地比了几场,现在终于推进到了末尾——我两年前的话一语成谶;最后的胜负即将在我与柯尔曼之间决出。
奥德惜败于之前的某一回,最终还是没有和我在场上碰到。他对此没有发表什么言论,但我能感到他心怀遗憾,同时发觉他在今天将这种情绪转移到了另一个地方。
“我仍旧对你准备的法阵抱有怀疑。”他说。“它过于利弊分明了。”
这是他在路上第三次这么强调,途间和我口头温习了好几遍这阵法的魔纹走向。
“它是策略的一部分,我专门挑来的课外读物。”我说。“如果知道对手是谁还不去设计对策,那确实非常可惜。”
“不过你掌握得并不扎实。”他言简意赅地指出来。
“蒙混柯尔曼也许足够,”我说,“他不了解魔法士的特性——也许根本不会想要深入了解。”
奥德戈是唯一一个提前了解我全程设计的人,此时摇头笑道:“你的灵感啊。”
我在布满黄草的角斗场上与柯尔曼相对致意。远处的评判席里似乎还是与两年前相似的人;执行校长罗吉斯女士,西院和东院的一些教授,其中仿佛有我见过的那名刀法教授胡根。我跟奥德这回一点也没有迟到;他坐在了观众席的第一排。可惜那里缺了兰朵,不见小姑娘飘动的卷发和清脆笑声。
在我的正对面,柯尔曼握刀的手很稳,只是神态不再包含两年前那种隐约的雀跃。他眼里也并存着各种干扰,或者与我相似,或者不同。
但那些繁杂的念头都在取胜的愿景前短暂地绕开了道。我看着他,知道他也在让自己这么想。我想我们中总有一个是一定要获胜的,所以该拼尽全力地在此刻求取它——无论是为了谁。
它应当成为重获新生的一个证明。
我们中间隔了五步的距离,只等评判席一声令下就能开始我们的对抗。
余光里有一束光冲上天空。我向后疾退,柯尔曼在同一时间不加犹豫地向我这里冲来。他前进的速度比我的退行要快。彗星织的咒语稍微将他逼退了一点,但他对待这东西已经很娴熟了,用刀背依次敲裂了那些光束。大约过了十五秒,他破开了那层眼花缭乱的屏障,我们开始近身搏斗。
卡戎一直被我带在身侧。学生们可以自由择选大比的武器,只要不使出刀魂,没人能够分辨这是否属于一把人工制作的刀具。我拔出它与柯尔曼对垒,在打斗过程中将身形压得很低;我的动作更倾向于躲闪而非正面相抗,甚至有几次直接从他身边翻滚而过。
我能感到柯尔曼也没有彻底地放开姿态。尽管我们一直小范围地四处缠斗,他始终没有踏入我最初站立的位置后方,仿佛在谨慎地寻找着什么。
当我的手第十二次有意地蹭过地面的时候,我默念一句:“来了”,从地上纵起身,将刀向柯尔曼的面门劈了过去,同时朝后尽可能地跳了一大步。柯尔曼不防这猝然间大开大阖的一击,上半身当即后仰躲闪,左脚也随之向后踏住,以稳身形。但他之后就不再动了,站直了身体,左手的刀垂落下来,眼里是一片空茫。
我看到他的反应,知道这回是得手了。
我给他设下的第一个阵是“镜阵”。在迷惑他视线的十五秒内,它的雏形已经在他冲向我的必经之路上匆匆打下。之后的缠斗中,我多次与他倒换位置,空闲的右手不断蹭过地面以补足细节。他始终提防着我最初的站位后藏着古怪,却未曾想真正的陷阱就设在他的背后——他曾走过的路上。
镜阵无法伤人,只能让阵内人仿佛置身于一个镜面环绕的空间,一时间寻找不到出路。它会将阵内的中招者与阵外人暂时隔离,直到中招者正确地迈出阵法范围为止。
它的构成并不Jing细,只需粗糙地画对形状即可;所以它的解法也很简单。西院五年级生大约都熟知这破阵口诀:“左三、后一、右五、前七”——陷入阵法后保持不动,然后按口诀所示走上相应步数。但此时的柯尔曼显然并不了解内情,他试探地向前迈了几步,脚步便随后打了个转,几道光墙在他面前与身侧交相浮现。
我抓紧时间在镜阵的四周布了几个小束缚阵,又在十步以外另起了一个新阵。随着时间流逝,镜阵里的柯尔曼渐渐察觉到了端倪。他不再寻求出阵的捷径,而是一概靠武力劈碎他眼前层层叠叠的屏障。这手段费力却有效,将他推往了镜阵的边缘。
新阵的阵纹在地面逐渐变得清晰起来。我的手勾画到十字的最后一笔,联过阵法的两端,手掌按在了阵法的中心。
在柯尔曼踉跄地迈出镜阵、跌入某一个束缚阵时,黑夜也在那一刻降临了。
沉沉的黑以我手底为圆心向外飞速扩散,如同一团吸了浓墨的云絮脱了束缚,无限地涨开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