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月明沉着脸开了腔,“今天作业收齐了没有?”
一个纤弱文静的小姑娘站起来,规规矩矩地回答:“老师,还差几本……”
刚听到这儿许月明就眉毛一挑:“谁还没交数学作业,给我过来站这儿。何敏坐下。”
陆上清就觉得无比郁闷,忍住想把许月明囫囵个扔出窗外的念头,规规矩矩地站起来走了过去,乍一看还有些委委屈屈的羞涩,真是……瞎了狗眼。
一并走过去的还有几个毛头小子,陆上清正好站中间,仗着近一米七的身高在一群小破孩中颇有种鹤立鸡群的即视感。
许月明可没功夫欣赏这些,只是抄起了他老人家一大清早就拍在讲桌上的厚木板子,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拍着。打量了一下眼前几个低着头的小伙子,好整以暇地开口问:“作业呢?”
陆上清琢磨了一会,觉得与其被一群小破孩看猴戏似的围观,还不如当个出头鸟地好死,于是小声回答:“在我桌子上。”
许月明早八辈子想抽他一顿了,于是立刻命令:“去拿过来。”
陆上清默默无语,甚至多了一层窘迫的意味,依言取来了自己的作业本,翻到最近一次的作业,双手递给许月明,然后把“看去吧傻逼”五个字憋在心里。
许月明把板子往胳膊下一夹,又取出一支红笔来,接过作业当场批阅。四下寂静无声,唯能听见许月明笔走龙蛇划破纸面的声音,众孩子忐忑不安,陆上清也把头垂地越来越低。
“这就是你的作业?”许月明终于收起了笔,把陆上清的作业本随手丢到讲桌上,陆上清瞥了一眼,只见上面圈圈点点布满红记,却没一个长的像勺子的。
“给你个选择,”许月明拿着板子问,“你是伸手还是趴讲桌?”
陆上清就默默伸出了手。
“好,趴讲桌上去吧。”许月明拿板子往讲桌那边一指,“给你选择不代表我会选择你的选择。利索点。”
饶是陆上清再能装孙子,此刻也忍不住眼角一跳——毕竟只是十六岁的半大孩子,是气性正旺的年纪。然而陆上清只是低着头不动声色地调整着自己的呼吸,愣是依靠着强大的自制力,缓缓走到讲桌边撑好了。
陆上清心想:“不就是打屁股么,哪个熊孩子没挨过呢,既然自己要装成熊孩子的样子,就该享受熊孩子的基本待遇。”这么一想,陆上清甚至觉得自己高大了起来,心里就坦然了。陆上清觉得自己应该更熊点,所以在第一板子呼啸着拍到身后的时候,他很给面子地哆嗦了一下,还一副忍得很辛苦的样子。
在许月明眼里,无论是陆上清、苏云舸还是何敏,都只是孩子而已,甚至没有男女的分别,他坚信着自己“棍棒之下出英才”的教育理念,决心不打出一个服服帖帖的Jing英队伍来不罢休。
像陆上清这种不算混账但却在混账边缘徘徊的浪子是许月明最无法忍受的,于是许月明在第二板子拍下来的时候就开了训:“你给我撑好了。没迟到是吧,我说过允许你踩点儿进了吗?”语毕又是结结实实一板子,直打得陆上清tunrou震颤,牙关紧咬,似乎是难以抑制想逃走的身体。这些小动作一丝不落地入了许月明的眼,于是许月明像有了神威加持,更用力地招呼着陆上清的窄tun,还不忘继续训话:“那就是你的作业是吧,哪个题我没讲过?类型都一样,变个数你就不会了?昨天上课干嘛去了?啊?初二刚开学就这样,你初三怎么办,上不上高中了?”
一顿板子打得陆上清格外销魂,还不忘配合地发着抖、嘶着气,显得疼痛难忍。
许月明似乎终于良心发现地停了手,让陆上清撑在讲桌上缓气,还不忘继续训话:“你不是挺硬么,怎么,就这几下也打疼你了?拿上你作业,回去重写。”
陆上清就依言拿起被批得一塌糊涂的作业本,一瘸一拐地走回座位,表情跟壮士断腕似的,咬牙坐稳了。
许月明又挨个儿问了其他孩子,回答不是“作业忘在家里了”就是“昨天家里停电没办法写作业”,许月明也就挨个儿赏了一顿板子,又着重强调了一遍班规纪律,发了一份题下去,熬到了下课。
许月明前脚一走,后脚就全班炸开锅了:“老班今天疯了吧?”“老班昨晚表白被拒了吧?”“老班Jing神分裂了?”“…………”
陆上清充耳不闻,低头奋笔疾书着被驳回重写的作业,忽然笔尖一顿,抬头看向何敏。
何敏现年十二,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她正偷偷打量着陆上清,却被猝不及防地逮了个正着,目光与陆上清那淡淡的眼神轻轻一撞,脸刷地就红透了。何敏是挺可亲的一个小姑娘,粉扑扑的脸,水灵灵的眼,挺俏的鼻梁,水嫩的唇,还有一口白玉似的牙。可惜在陆上清眼里,她只是一朵没开的花,跟他妹陆思思没什么区别。眼见何敏一张脸红成了罂粟花,陆上清就漠然地收回了视线——非礼勿视,还是继续看数学公式的好。
一早上晃过去,平平淡淡。
由于家住的远,陆上清午饭就在学校食堂里解决。学校食堂是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