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萧钰和甘夫人母子。
甘夫人身子发抖,仿若摇摇欲坠,崩溃的表情中透出浓浓的怨恨和委屈。
萧钰无声轻叹,由衷说道:“儿子向母亲请罪,母亲要如何责罚,我均无怨言。只是这次,母亲做得太出格了。将添音送去洛阳宫,便是给了厉太师一枚牵制我萧家的筹码,更是令世人以为萧氏软弱可欺。母亲不是不识局面之人,实在不该明知有错,还偏要错到底。”
在萧钰说话时,姜叙已默默的退了好几步,有点怕甘夫人会如雷鸣般暴起,他下意识远离些。
但甘夫人却笑了出来,她流出眼泪,笑得无比苦涩而哀痛。
她指着萧钰说:“我生的好儿子!”
被生母这样惨笑指着,萧钰眼中浮现出愧疚和难过,他道:“我送母亲回同心殿。”
这天,同心殿里的甘夫人疯狂到极点。
她在回到同心殿后,向萧钰发作了。
殿内只有他们两个人,殿门紧闭,无人能亲眼目睹那是怎样的雷霆暴雨。
但甘夫人时而尖利到嘶哑的喊叫,那些器物被重砸,陶瓷破碎的纷响,无不说明内中是何种情形。
殿外的侍婢宫媪们皆噤若寒蝉,如泥胎般的伫立。每当有重砸声响起,她们便不能遏制的轻轻冷颤。
姜叙同样如此,他试图贴在门上听听里面说了什么,但只能听清甘夫人的咆哮。
萧钰的声音始终不大,始终镇静,这或许是唯一能令姜叙稍稍放心的。
甘夫人最近,情绪太过不稳了。
姜叙默默叹气。
一直到最后,殿中的混乱响声渐渐停了,萧钰打开殿门。
他说的最后一席话是:
“母亲知道么?其实添音大可不必带着甄夫人强行逃离建业宫,她只需要挟制您,她们母女就能全身而退。”
“她很聪明,也一定知道这样做效果最好,但她没有这么做。”
“她不想我为难。”
“这些年,她何尝不是夹在我与母亲中间,宁可牺牲自己一些,也不愿增加我与母亲之间的冲突。”
“母亲也累了,好好休息。不论如何,您始终是我的生母,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维护您。”
姜叙连忙过来,给萧钰推轮椅。
萧钰最后的一句话,姜叙也听明白了。
甘夫人这次闹得太过,待主公回来,与甘夫人之间定又是场暴风骤雨。
长公子无论如何都会维护甘夫人。
父亲、母亲、庶母、妹妹……
长公子真是太不容易了。
“述宁。”萧钰的声音令姜叙回神,“去朝熹殿。”
萧钰到朝熹殿的时候,医女已经为萧妙磬看过了。
萧妙磬除了右臂上有处擦伤,索性没有伤到别处。
换了干净的襦裙,用一根簪子简单绾起头发后,医女为萧妙磬上药。
上药前,是要先倒点酒水清理伤口的。
酒水接触伤口时带来的剧痛,令萧妙磬脸都团起来了。她咬牙没出声,这时候正好听见殿外的侍卫向萧钰和姜叙问安。
她下意识开口,却先带出一声疼痛的“咝”声,忙压住音量,缓了缓说道:“大哥、姜太守,请进。”
她的朝熹殿是没有门槛的,便是为了方便轮椅进出。很快姜叙就推着萧钰进来了,姜叙向萧妙磬行了礼后,便老实的去到殿外。
萧钰见萧妙磬状态尚可,也是放心了些。面对这个偏宠的妹妹,他总是会不觉间柔和些许。
如漱石般温朗好听的声音,带着丝微笑,低低唤她:“音音,为兄来看你了。”
☆、偏宠
萧妙磬也笑了笑,直到此刻,她方才感受到真正脚踏实地的安心。
只是,她很敏感的察觉到,萧钰笑容里的一丝低落。
她知道,哥哥肯定又和甘夫人大吵了一架。或者说,是被甘夫人痛斥发泄了。
“大哥,你没事吗?”
萧钰看着萧妙磬,她关切的神色里带着点愧疚和小心。这是个很会感知人情绪的孩子,也总会真诚的去关心对方。
“我没事。”
“那……母亲没事吧?”
“没事。”萧钰抚了抚萧妙磬的头,“为兄回来得晚了,让你受这一遭委屈。”
萧妙磬笑了笑:“这不怪哥哥,我相信父亲和大哥都不会将我送去洛阳。”
这会儿,医女去取了药膏过来。
“为兄来吧。”萧钰挥退医女,亲手为萧妙磬涂伤药。
萧妙磬乖乖的接受了,顺便将萧钰掌中的美玉拿过来玩,以便给萧钰腾出手。
这块玉萧妙磬很喜欢,温润滑溜,玉里头的絮状纹也是萧妙磬喜欢的。
那絮纹好似一只鸟,是天然的。曾有人拿絮纹的形状去比对古书中记载的各种瑞鸟,发现,这絮纹最像神鸟重明。
大邺朝子民视神鸟为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