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谬赞,可婢不识得这许大公子,也不是阿盛。”
微微笑起来,崔大夫人走过她,徒留香氛阵阵,“许是我弄错了,阿笙你可得好好伺候崔姑母。”
一直等到迎春的衣角也消失在春色里,阿笙才面无表情地起身,挑了块新香料搁在小炉里,“也不知怎的,这屋里的香味熏得我脑仁都疼。”
本还有些郁郁头痛的崔姑母搁下了手,轻轻戳下阿笙的额头,柔声笑开,“真是个促狭的丫头。”
甜暖的香气散开,崔姑母拍拍还跪坐在地上发痴的双桃,“起来吧,大夫人都已经走了。我倒是不知,她竟也对你如此关心了,看来我这庙虽小,倒是容下了很多尊神啊。”
也不必双桃惊慌失措地解释什么,崔姑母缓步离开,“我还是那一句。你何时有了合心意的郎君,便趁早告知我,也好给你打副嫁妆,那身契也在你娘的手里。”
待到崔姑母回寝屋小憩,阿笙对还傻傻委顿在地的双桃犹豫道:“你还是早些做打算。”
咬咬牙,双桃下定决心,“我自会去找阿锄哥,放心吧,你的银子我总不会欠的。”
阿笙一顿,笑道:“那再好不过。”
她现在夜夜噩梦缠绕,又来个许大公子,可还真没什么闲心思考这些杂七杂八的事情。
☆、嫁狗都不嫁你
阿笙不想管自己这身边的一团乱麻,然而没过几天,烦人的事倒是先找上门来。
“阿锄的娘今天告诉我,他已经应下这门亲事了。”百叶还在绣着鸳鸯手帕,状似随口一提。
本来还在翻阅话本子的阿笙猛地抬起头,连书册掉在地上都没察觉,“你说什么?”
帕子都没撂下,百叶的脸却悄悄红了,“还能是什么?便是等过了定,我就可以嫁给阿锄哥了。”
嫁给阿锄哥?
那个明明和双桃已经两情相悦、合谋杀死翠柳,却莫名其妙连自己要被卖到勾栏院的情人都护不住的缩头乌gui阿锄?
绝对不可以!
若是说几个月前听到这个消息,阿笙怕是会比百叶还激动兴奋,可现在她急得满屋子乱窜,却是有口难言,只能连声念叨着“不可以。”
百叶见她这个样子,倒是困惑起来,“怎么不可以了?之前不是你总在我耳边絮叨这些个事吗。”
之前是阿笙不了解阿锄的为人,也不知道背地里头这么多腌臜的事情,当然喜闻乐见他们能在一起的事情。
阿笙小脸憋得通红,却只能道:“百叶,我的好姐姐,这真的不行。”
“为何不行?”百叶纳闷,却忽然明白过来,“瞧你个小妮子,这是见我许了人家,恨嫁了不成?”
什么跟什么啊?
一说到这个,阿笙就又想起来那劳什子许公子的事情,不禁更是头痛。
阿笙闷闷道:“我还没及笄呢,哪里去嫉妒你。”
长长哦了一声,百叶笑着拍拍女孩幼嫩的肩,“放心吧,离我真的嫁人还得有一段时间呢,你不必舍不得我,还妒忌阿锄哥。想必等我嫁人的时候,说不定你也已经许了皮相极为俊美的郎君,早就把我给忘了。”
阿笙哭丧着脸:“不是这么一回事。”
她绞尽脑汁才想出来个理由,“那阿锄这么沉闷,跟个死木头一般,百叶你连和他说说话谈心都不成,有什么趣味?”
百叶却不以为然,“这夫主最重要的是人品好,憨厚老实就够了,我还不喜那些油嘴滑舌、一看就不是会过日子的郎君呢。”
问题就在于这,阿锄他一点都不老实啊。
想到什么,百叶还拧拧阿笙软滑的脸颊,“还有,你得叫人家阿锄哥,怎么这么没礼貌?”
还直接叫上阿锄了。
旁的不论,这触感是真的不错,百叶恋恋不舍地又掐了两下对方脸上的rou。
直到女孩愤怒地把她的手拍下来,百叶才悻悻地把手收回来。
阿笙雪白的脸上,都印上掐出的浅淡粉红花蕊印记了。
急得不行的阿笙可不知道百叶在寻思什么,她苦口婆心,“那看起来憨厚的人也未必老实啊。”
“嗯,你说的很有道理。”百叶匆匆敷衍一句,又开始低头绣她的手帕嫁妆了。
没个好了,真是岂有此理。
阿笙气咻咻地起身,头发上还有根翘起的毛也不顾,就要出去找阿锄理论。
之前不是说好的早点和长辈说清,不要耽误百叶的事情吗?
到头来怎么又答应了,这都是怎么一回事!
“阿笙,你的头发!”百叶抬头扫她一眼,忍俊不禁地提醒。
草草抹了两下发丝,可是阿笙的那一撮毛不但没有按下去,反而更支楞巴翘了。
真是越看越滑稽。
不仅仅是百叶,阿锄也是这么觉得的,所以他不但没有听清女孩气势汹汹的质问,反而还笑出了声。
阿笙怒不可遏,“这有什么可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