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过皮糙rou厚武夫的公主,哪里遇到过这样风流倜傥的公子哥?
公主当下便沦陷了。
她索性一把巴豆,下到那些将军之子牛饮的茶水里。
仅有两三个丁壮仍旧不甘心,软着腿肚子上场。
可这些勇士还没等碰到那公子的衣袂,便被不知哪里来的小石子一下打趴在地。
这软弱无力的小柳永竟不知缘何地,不战而胜了。
伶人在戏台上咿咿呀呀唱到,那公主不胜娇羞地向白衣公子福身。
这唱公主的角儿演的是真不错,那只在战场上御过敌,却要婉转向郎君福身的别扭礼数,都被她拿捏的惟妙惟肖。
可惜,偌大个茶楼没几个人在认真看戏,全都是暗生情愫的郎君小姐在喁喁细语,你侬我侬。
卖香囊的釉梅提着个篮子,笑意盈盈求打赏:“郎君若是喜欢这戏,便送个花制的香囊给女郎,一会儿谢幕,还会报这雅名作感谢呢。”
这釉梅机巧伶俐,香囊有着定情之物的含义,不是今日烂大街的一束鲜花,却又是由花所制作的Jing巧物,正合花朝节的意味。
尽管那些香囊价格比外面街市贵了不少,依旧有不少陷入情网的郎君意动。
再加上,哪个自负才情的女郎怕都有个雅称,能登上台叫人知晓,又不会暴露真名实姓,可是再好不过。
女郎便娇滴滴地向情郎瞥去一眼。
能入得这茶楼,本就尚算手头阔绰的郎君这下再不犹豫,挥金如土,只为博得佳人一笑。
等釉梅提着那篮子走过大半个茶楼,香囊几乎便卖得一干二净了。
可她转到最前头不经意一看,却一下呆住。
崔珩晏和阿笙可能是全楼来看戏中,赏得最认真的人了。
因为这写故事的人,要将公主抹黑成极度荒唐之人,便把驸马写得那叫个俊美无俦,帅得天上有地下无。
没想到,这一下子简直是恰好搔到了阿笙的痒处,她直接将这讥嘲性质的传记,当成话本子阅读,还经常在崔珩晏面前念叨。
崔珩晏听她念得多,这才起了这座戏楼。
这般的雕梁画栋,鸿图华构,也不过是为阿笙展颜一笑罢。
若说阿笙是沉迷于故事里,俊秀驸马的美色,崔珩晏便是全身心沉迷剧情,甚至还跟着那曲调的节奏打着节拍。
釉梅怔怔地看着他们想:这戏台上的金声玉振,有哪里比得过这一对玉人来的吸引人呢?
倒是阿笙先注意到,这个提着篮子愣住的姑娘,她招了招手笑道:“刚才还是个口齿伶俐的小丫头,这下怎么成锯嘴葫芦,不吭声了?”
釉梅目露惊艳之色,但眼神干净。
她不好意思地大致解释一下香囊的事,又从篮子底部揭开一层白布:“这是今儿个才抽jing的金光菊,按理说还有个把月才能开,没想到今天一看竟开花了,我本想自家赏玩,也不必制成什么织物。现下看来,不若送给女郎吧。”
不待阿笙推拒着去拿钱袋,釉梅已经摆摆手笑着道:“今日我运势好得很,早上提的一篮子香囊,不到两刻钟功夫,就被个贵人包圆了,还遇到个傻子。”
釉梅想到早晨在巷子里等候不知多久,就为了赠她含梅花香囊,还伪装不在意的腼腆鲍二少爷,也羞红了脸。
但她还是落落大方地冲着他们笑:“这以香囊代赏钱的办法,也是城北那行商的许大公子教给我的。今日遇到这许多好心人,女郎也别折煞我给钱了,便留个名字,也让这戏沾沾光吧。”
阿笙沉yin半晌,轻嗅怀中花,轻扫了一下还沉迷于戏剧的公子璜。
那重蕊花瓣是金灿灿的琥珀色,花心却是赤墨的黑。
阿笙将那金光菊掷到崔珩晏身上,轻声笑开:“那便留名美人吧。”
崔珩晏满目迷茫地将花抱了个满怀:“阿笙,这是什么?”
这才当真是,人比花娇的美人。
即使当时不知道,谢幕后那扮演驸马的伶人开始唱名。
“红袖,铜钱五贯。”
“涟漪,白银十两。”
“云锦,黄金半两。”
……
崔珩晏见阿笙看得专注,愤愤道:“戏都演完了,你还看他作甚,莫不是阿笙觉得他比我还好看?”
这倒不是。
虽则演的是风采高雅的驸马,但那伶人实则五官坚毅,倒是比饰武将的还健硕魁梧。
不然,阿笙也不至于还能分神听到,那釉梅在后面轻声卖香囊了。
再说,单论容貌,谁又比得上颜如冠玉的公子璜呢?
阿笙只含糊地“嗳”一声,还定定地听那驸马报名。
崔珩晏气得五佛升天,正待继续指控阿笙没良心,便发现那正报名的伶人停顿一下。
伶人面露古怪,还是高声叫道:“美人,无价。”
众人哗然,不知是谁竟如此恬不知耻,敢自称美人,还觍颜标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