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你写吧。”
小阿笙傻乎乎地挠挠头,不留意把墨汁染到粉嫩小脸上,“可是,这就不算我的手札了。”
性洁的崔珩晏看不下去,替她擦脸,没想到越抹越花,直把个粉妆玉砌的小姑娘整成一只大花猫。
没伺候过人的小公子难得心虚了,干咳两声,转而将受伤的指尖藏在宽大袖口,轻握住女孩的手蘸取浓墨,“真麻烦,我教你写,这样总可以了吧?”
崔珩晏的手从小就冰凉,而背后环绕而来的是渺远杜蘅清香。小阿笙就这样晕乎乎地,和小公子一起在手札上,填好第二条择夫新要求。
虽是如此,可这幼时玩闹般写就的手札也一直被主人妥善珍藏,搁在枕下便是杜蘅味道的一夜清梦。
然而近半年来,这清幽好眠转变成可怖的梦魇,那才高行洁的公子变成了个嗜好杀她的魔鬼。
阿笙死了一次还不够,公子还要在梦境里杀掉她十次百次千次,甚至每一次的死法都不相同。
再联想起昨夜梦里,那如玉公子推来金盏中盛着的毒酒,阿笙抹掉唇边不存在的淤血,觉得自己的小腹又在隐隐作痛了。
她咬咬牙下定决心,越过同房熟睡的侍女,用指尖小心翼翼勾过来一只粗糙炭笔,在手札上添加难得的新要求。
三、不会杀掉她的。
这次终于不再是春蚓秋蛇的稚嫩笔迹,反而是一手轻盈娟丽的簪花小楷,可见这么些年来阿笙写字很有进宜。
然而她打量着这新鲜出炉的第三条,却怎么看怎么觉得别扭,索性啪的一声合上手札,重新塞回枕头底下了。
阿笙想要闭上眼睛假寐,可是一旦阖上眼帘,就是公子将她溢出的血含进自己嘴里的画面。
太可怖了,这怎么睡得着?
阿笙就这样抖着睫毛干挺着。直到晨光微熹,同一个房间的侍女推了推她,“阿笙醒醒,卯时三刻了,一会便要服侍崔姑母了。”
阿笙躺在床榻上缓了缓神,将反复重演的血腥画面费力驱散掉,挣扎着爬起:“就来。”
阿笙洗漱后,仔细打量了一下铜镜里自己的样子:虽说年纪小,更兼是个侍女,却一直在屋子里养着。
不论怎么看,也可以称得上稚齿婑媠,雪肤玉貌了。
可惜,顶尖的美人绝不会因为容貌而宽恕任何人的。
比如说有着极佳皮相的崔珩晏,对阿笙是说杀就杀,绝不因为自小认识留下丝毫情面。
阿笙心不在焉地向崔姑母的屋子里走去。
今天阿笙因为想事情走得慢,就没有一下子推开外面帘子,也因此偶然听到了里面的对话。
先是崔姑母犹豫的声音:“真的要让阿笙嫁给他吗?”
阿笙伸出的手迟疑了,谁,阿笙?所以是在说她吗?
回答崔姑母的,是身边一等大丫鬟双桃的谆谆诱导:“我的好夫人啊,您也知道这萧连帅有多喜欢阿笙。阿笙颜色好,那时候连帅那双招子就跟着她转,连您问的话都听不清了。”
双桃似乎也厌恶自己说的话,顿了下,再开口她的嗓音却更婉转:“她就是当个小妾,那也是穿金戴玉,荣华富贵尽在眼前。要是阿笙不能嫁过去,怕是才会怪您呢。”
萧连帅,这名字为何如此耳熟?
崔姑母还是踌躇难决:“双桃,你也知道,阿笙几乎是我半个女儿,我哪里忍心,让她做一个胸无点墨的连帅的小妾啊?”
阿笙打了个寒颤猛然回想起,这萧连帅不就是最近梦魇里面的,她的夫主吗?
莫不成,那梦魇真的是现实?那她岂不是没有几天好日子活,马上就要被公子杀死!
幸好崔姑母疼爱她,没有即刻答应。
尽管隔着帘子,阿笙还是依稀感到了双桃在磨牙:“夫人仁善,我自是再清楚不过。可是夫人也原谅我口无遮拦,您也知道,近些年崔家有些式微,而那萧连帅可正是有着赫赫功绩,这两年更是如日中天。崔大夫人他们这些年对你多好,您再清楚不过。您也合该为他们考虑一下。”
这下,崔姑母哑火了。
崔姑母其实是个被夫家休弃的下堂妇,她被休弃后的时候,年迈父母已病入膏肓、不理庶务多年,因而最是感恩现在撑起崔家门户的娘家兄弟,居然还愿意接纳自己。甚至,还让她衣食住行的规格,都比照着没出阁的时候一般。
即便如此,崔姑母还是道:“那我也得听听阿笙的想法,她若是愿意自然是好,不愿意我也绝不会强求。”
就在这时,那不知道跑到哪里偷懒的掀帘丫鬟跑来了,她的哈欠打到一半:“阿笙,你怎么……”
阿笙微微一笑,也不尴尬,镇定自若地迈步进去。
不顾双桃铁青的脸色,阿笙行了个礼,就直接过去伏在了崔姑母的膝盖上。
阿笙嗓音还是女孩子的清脆,尾音却已经有了少女柔媚的影子:“夫人,您是在说我吗?您要将阿笙嫁给别人了,不要阿笙了吗?”
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