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他行了一礼,飞身便离开了朱雀宫。
吩咐完了要紧事,赫绍煊脸色好了许多。他提笔在奏折最后“刷刷”写下两个“再议”,便将它丢到了一旁不再理会。
*
夜色渐深,早已封闭的冬矢宫内如今被搬空,等待着重新修葺。
劳工们白日忙碌了一天,到夜间便都出宫去了。毕竟此处是王室禁地,也不需要他们彻夜看护。
谁知有两个身影悄悄潜入了冬矢宫,他们身姿矫捷,熟门熟路地跃入寝殿之中。
其中一个细嗓子朝同伴抱怨道:
“我觉得咱俩就跟有毛病似得,人家修了一天,咱们每天晚上还要来搞一点破坏,这是图了啥呢?”
另一个粗嗓子显然冷静许多,一用力便拆了半扇窗:
“问这么多做什么,这是王上吩咐的,你要不信直接去问个清楚,看王上会不会把你打出来。”
细嗓子还是不死心,不依不饶地问:
“王上让你来半夜拆窗户的时候,就没说其他的?”
“说了啊。”
“说了啥?”
“叮嘱咱俩每天晚上都来,最好让人以为这儿开始闹鬼了,以后就没人敢住了。”
粗嗓子说了这么多,细嗓子愈发摸不着头脑:
“不是,那这是为啥啊,莫不是这督办大臣不合王上的意了?”
粗嗓子瞪了他一眼:
“咱们王上像是这么委婉的人么?要我说,你想想这座宫殿以后是给谁住的?”
细嗓子想也没想就说:
“那当然是王后娘娘啊,不都改名叫凤仪宫了么。”
粗嗓子说:
“那不就得了!你想想这凤仪宫要是十年八年都修不好,王后娘娘不就没地儿住了么?”
细嗓子终于恍然,一下子就掰下来两扇窗户,干的比平时起劲多了。
*
第二天一大早,楚禾醒来的时候,旁边睡着赫绍煊的地方已经换成一只毛茸茸的貂,而赫绍煊已经不知去向。
她将貂抱进自己怀里,伸手掀开纱帘唤道:
“立夏。”
听了她的招呼,立夏和敛秋很快便从外面进来,手上还捧着她用惯的玫瑰花露和漱口用的小瓶。
她先捧起清茶喝了一口,抬眸问道:
“王上呢?”
“回娘娘,王上去议事了。他起得早,不让奴婢唤醒您。”
楚禾心中有些过意不去:
“下次早些叫我起来,要不也没人通知小厨房做早膳,省的他得饿着肚子去上朝。”
立夏和敛秋两个对视片刻,不约而同地笑了出来。
见楚禾有些不解,立夏神色暧昧道:
“娘娘如今倒是关心起王上来,奴婢觉得这是好事。”
“谁说我关心他…”
楚禾脸颊飞起一抹极淡的红晕,忍不住掀开锦被走到妆台前上妆梳发。
东尧比玉京的春天来得要晚一些,尤其是早上寒霜尚未褪去犹让人冷得打个哆嗦。
楚禾穿着寝衣,感觉身上一阵发凉,打了一串喷嚏。
立夏和敛秋连忙走到一旁,一个灌汤婆子,一个找出披风。
立夏小心翼翼地用一条围巾裹了汤婆子,递到楚禾怀里:
“来的时候把专门给汤婆子买的布套落下了,娘娘垫着点,当心烫手。”
敛秋则给她穿好披风,小声抱怨了一句:
“这东尧果真不如玉京,连个卖汤婆子布套的小贩都没有,非得自己织一个才行。”
楚禾转眼瞧见外头进来一串送早膳的宫女,连忙轻轻拍了拍敛秋的手安抚道:
“既来之则安之,想来也不是什么要紧东西,改天去找宫里的绣娘做两个便是。”
她说这话的时候,留心看了一眼那几个宫女。
等她们几个退下去,楚禾才轻声嘱咐道:
“在这宫里头,说话一定要小心些。你们都是楚家出来的,一举一动都代表着楚家,切莫让人抓着把柄。”
上辈子在皇宫里,敛秋就是因为有一次替她打抱不平,因而被手下的宫女检举到楚明依那儿,这才被打发去了苦役所。即便如今的境遇比起上一世好了不少,可她仍然心有余悸。
在她羽翼未丰之前,还是要谨慎行事,才能保全自己和她们。
等用完早膳,立夏和敛秋收去餐具,围坐在她身旁闲聊:
“娘娘在行宫住得怎么样?吃的可还合胃口?”
楚禾擦拭着唇角,想起前几日在姚家村的经历,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忽然,她脑中毫无征兆地冒出“唐尤生”这个名字来。
她总觉得这名字不像是赫绍煊为了隐藏身份,随便取的。
忽然一个念头钻进她的脑海里,楚禾心中一动,抬头问道:
“立夏,我听闻先惠文皇后才是王上生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