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计奏效,稍稍放松了些,忍着饥饿想了几种策略,或转移话题,或胡诌使他败兴,但他拿不准哪种说辞会不会触动那人、适得其反……
况且,这人言辞间似乎还牵扯了上一辈的恩怨......
最终,他决定遵从自己的内心。
“首先……”
采花大盗坐在床边,洗耳恭听。
“你……给我拿点饭来。”
采花贼:“.…..”
他想象不出这样一个谪仙似的人物会说出这样的话。
玉璟之淡定地看着他。
“有趣,有趣,”那人大笑三声,“玉璟之玉公子名不虚传……”
言罢便起身出了门。
玉璟之刚松一口气,那人又探进头来:“你倒也真是能睡,寻常人一天的药量,你睡了三天——难怪一醒来就要吃饭。”
玉璟之:“.…..”
这是特意回来嘲讽他能睡?叫都叫不醒的那种,能睡?……还是说他睡完就吃?
玉璟之坐在床上等了一会,确定那人走远了不会折回来,便从窗户翻了出去,不走寻常路——怕门上留了机关。
玉璟之绕过庭院回廊,发现竟空无一人,直觉不妙;但已是出来了,只得继续走下去。
他跨过一方月影洞帘,便见了一片树林。然后,在树林里迷了路。
玉璟之在第三次绕回同一个地方后,终于确认了这个事实。
……难怪庭院里一个看守的人都没有。
他有点沮丧,一半是饿的。
一望无际的丛林里,莺声燕语,鸟鸣涧涧。
松树下,站了个俊美公子,衣衫凌乱,发冠微斜。
儵而,一个松果砸在头上,落在沾了灰的靴子边,玉璟之抬头看去——是一只松鼠。
松鼠圆滚滚的一团,伏在树上,小巧的爪子抱着自己长长的尾巴,偏着头打量着树下的人,乌凌乌凌的眼转动着,很是伶俐。
昔日玉公子游走山涧,曾写过松上脱兔的辞句称其敏捷,现在他看着松叶掩映间那只肥硕的松鼠,想吃。
苏州有一道名菜,叫松鼠桂鱼,乃是将桂鱼做成松鼠的形态,看着像个松鼠,入口却是极鲜美的桂鱼,再于船上烹上一壶清茶,颇有意趣。
玉公子揣度着,若将那松鼠桂鱼倒过来——桂鱼松鼠,将松鼠做成桂鱼的模样,伴以山间野卉……也是极有风趣的。
玉公子在松树下看着松鼠,含情脉脉。
松鼠突然一个激灵炸了毛,绒绒的尾巴更是蓬成了个球,一眨眼便没了影子。
公子叹气。
……那么胖,还跑那么快,白瞎了一身好肥膘!
玉璟之低头看了看脚边的松果,觉得可以另谋出路。
他在松树边转了几圈,最终在一簇簇针叶掩藏下的树洞里,找到了一小堆榛果。
果然有存粮……玉公子心想。
“难怪长那么胖……”
那逃过一劫的松鼠再次出现时,玉璟之已经把松树上大大小小的洞里珍藏搜刮了个干净,他听见窸窸窣窣的动静,偏首一瞧,树上挂了只洞主,“鸠占鹊巢”的江洋大盗仿佛能从它圆溜溜的黑眼睛里看出熊熊怒火。
玉璟之对于失主出来得不是时候之感慨,犹如禽兽。
禽兽刚刚吃饱,不打算加餐。
蛇蝎美人冲松上脱兔抿唇一笑,扬长而去。
玉璟之遇到岔口不再转弯,径直向前走。不多时,眼前一片天光。
溪水映天白,波光粼粼。
盈盈一水边,沾裳四三星,岸来香野笑,馥馥丛花行。
玉璟之沿着溪水向上游走,走至溪水清清处,便半跪下来,捧一把水饮了。
他看着溪水出神,忽然一道火红的倒影在溪底闪过。
玉璟之惊而抬头,来者竟是一匹狐狸——从对岸趁他不注意跳过溪水,落到他身畔。
俗话说,饱暖思银鱼。
午日的阳光下,赤狐火红皮毛犹如被滚了一层金辉,尾巴蓬蓬若天际霞云,玉璟之看的心都化了:好想撸一把……
玉璟之,有时也是个自省自律的人,在此危急生死存亡之际,他尝试扪心自问,毕竟他拥有数不尽的珍裘皮毛白虎披风……
……但这是活的!岂可混为一谈!
那火狐黑玛瑙似的眼,望着他。他向狐狸伸出手,狐狸歪歪头,向后跳了一步。
玉璟之矜持着,站起来拍拍衣服,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开——实则躲了起来,蹲在灌木丛后,准备出其不意,捕狐。
只见那狐狸凑到水边,用纤墨的爪子拨了拨溪水,又舔了舔……
此狐灵性之外,竟也通些人性,不知是否有人驯养,玉璟之心想,若是野生的,便好生蹂躏一番;若是那采花贼养的,便剥皮吃了。
不远处忽地传来簌簌声响,玉璟之不由心生警觉,又是一阵风过,那采花大盗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