吼:“娘的,谁踩老子的脚,眼瞎啊!”少女被吼得一滞,眼里水汽盈盈,满脸都是委屈。
莽汉一见,立马变了神色,连连说着抱歉,挠着头呵呵傻笑着想上来搭讪,被后面薛陈瑜轻飘飘看了一眼,顿时噤若寒蝉,转身没入了人群。
亓司羽看着那个仓惶的背影安然离去,若有所思,只不待想明白,薛陈瑜就攥了攥她。
亓司羽顿时不满地瞪他一眼,薛陈瑜颇为无辜,明明不开心那个是他才对,她看别人时都是柔柔柔柔的,看自己却是用瞪的,越想心里越是不平,竟渐渐泛出些酸涩的滋味。
有当值的衙役过来吆喝,停在身后的马车很快被指挥着拐进了一条专门停放马车的街道。
这边马车刚走,各怀心事的俩人还来不及挪步,人群便如chao水般涌了过来,亓司羽头大如斗,下意识退了一步,薛陈瑜本来就在她身后,这一退,直接退进了薛陈瑜怀里,体温随着紧贴的后背传来,淡淡的冷香钻进鼻间,她浑身一震,再想闪身,人群已经挤作一团。
亓司羽站直身子,绷紧了背脊尽量拉开一些距离,刚刚兴起的念头还未成型就被吓得魂飞魄散。
这下完了。
亓司羽心下苍凉,直觉得今日又要“浮尸百里、血流成河”,只是这般手脚冰凉,茫然无措的时刻,她竟然还在想,刚刚那个冷冷的香味,是雪松混着崖柏的味道吗?好像还有一点点麝香……
总之,慌乱之中她还胡思乱想了一堆,但预想中的人仰马翻却没有出现,薛陈瑜看着她面色灰败,眼眸乱转的模样,又是心疼又是好笑,忍不住俯身在她耳边,调侃道,“在期待什么?”
温润的气息吐在耳畔,有些酥酥、麻麻的痒,完全不像语调所表现的那么冷淡。
亓司羽脑中顿时空明,背绷得更直了,没好气想,我能期待什么,我明明是在害怕,只是这话她不好意思说出口。
两人在人流中站着,不时有人擦着两人的肩臂走过,明明只是再普通不过的擦身,甚至不曾引起谁的回眸停驻,亓司羽却整个人都呆了,好半晌才从这种对她来说有点飘忽忽的体验中惊醒。
太震撼了!这无异于太阳打西边出来,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如今自己的体质有多可怕,一个不经意的触碰就能让人祸难临头……
亓司羽偏头,一直注视她的薛陈瑜再次俯身,还未靠近,就听她激动地大吼,秀气的面孔微微泛红:“好挤,但是好爽!”
嗓音都破了,却是满满的喜悦。
薛陈瑜愉快的勾起了唇。
亓司羽这会脑子终于清明了,知道薛陈瑜一定是有某些手段可以不受她的影响,并且通过接触让她对旁人的影响也能降低……不,可能是直接消失了,到底是什么手段呢?她想不出,她也不想再想,此时此景,她只想享受被人群拥挤的美好。
想通这些,亓司羽反客为主,反手握住了薛陈瑜的手腕,两人互相牵着的手隐没在他宽大的袖袍中,他今日穿的衣服倒是华丽许多,看着虽是一片黑色,握在手心却有膈手的暗纹。
但这些已经不重要了,亓司羽想,此刻,再没有比拉着这个人,更重要的事情了。
第十六章
两人一路牵着手腕往前,本应是一幅迤 | 逦场景,可惜街上的人实在太多,亓司羽个子又娇小,被人一挤,就看不见方向,这还不是最糟糕的,偶尔有人走得太急碰到她,她步子一乱,再落下去的步子总会不偏不倚落在薛陈瑜脚背上。
亓司羽:“……”为什么她要长得这么矮啊?
薛陈瑜:“……”为什么他一点都不觉得痛,内心还有那么一点小激动呢?
亓司羽回身道歉,薛陈瑜晃了晃手,拉着她继续往前走,表示没事。如此这般,亓司羽隔一会儿就会踩他一脚,直到踩到第八回,她终于停了下来,脸颊绯红,似喝了无梦般,哑着嗓子冲着他吼,“人太多了,不然我们回去吧?”
薛陈瑜假装没听见,反而抓紧了她的手腕,带着她转进了另一条巷子。
周遭豁然开朗,这一条街道上,行人依然很多,往来的人被街道中间的木栅栏分离,空气中满是桂花和芙蓉饼的香,路旁秋菊争艳,各色花灯挂在屋檐下,一溜儿望过去,芝麻灯、蛋壳灯、鱼鳞灯、瓜籽灯、荷花灯、鸟兽花树灯……本是小孩儿的玩件,被这般郑重其事的挂了满街,竟也拼凑出一个如梦似幻的场境。
亓司羽看入了迷,一会儿瞧瞧这个,一会儿摸摸那个,快到尽头时,薛陈瑜的另一只手上已经提溜不少小玩意儿。
远远的,卖冰糖葫芦的叫卖声又吸引了她,她隐约记得小时候吃过,后来因为吃糖泛苦,她就没再尝试过,今日看着那色泽红艳的果子,亓司羽却突然食指大动。
两人挤了半盏茶的功夫才终于靠过去,可惜糖葫芦却只剩下一串了。
这可怎么办?亓司羽看看薛陈瑜又看看糖葫芦,有点犯难。
薛陈瑜却没考虑那么多,抬手将糖葫芦取下来,付了钱,直接塞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