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了泪水分不清是悲伤还是仇恨。她禁不住握手腕的力道又紧了紧。
邹仪叹气:“还有一事您应当也是知晓的,后来三小姐爱犬被抱至房内,杨四小姐去喂食反倒被咬了一口,您瞧,现在指头上还有牙印呢。我倒想请教一下四小姐,这犬难道是逮人就咬吗,那为甚么我这初次见面的生人喂食反倒安然无恙,难道是我于它格外投缘?”
宝璐哑然,过了好一会儿才说:“不,它很乖巧,不怎地咬人,只是会狂吠恐吓。”
到这个地步,她的心已经从身上剜下来,被人丢到寒冬腊月的井水里,从里到外凉了个通透。
那些看似杂乱无章的线索,经过邹仪的梳理都将矛头直直指向了杨若华。
五日前她三姊活活被火烧死,一日前她的二哥被揭穿是瘾君子毒瘾发作痛不欲生,现在,她三姊的未婚妻,金兰之交的好友是害她三姊惨死的凶手。
她有那么瞬间看着面如冠玉的男人恨了起来,他来了不过十日,却揭开了陈家华美异常的衣袍露出里面长满虱子的rou体,不过十日,却让她十多年的生活天翻地覆。
宝璐深吸一口气,将头脑中的胡思乱想甩出去,她看向若华,若华抖了抖睫毛蓦然冷笑。
“呸!你这腌臜孙子为了保自己的狗命口不择言!这狗不过是个畜生,谁晓得我哪里招了它不高兴就咬了我一口,再说那烫伤也不过是不小心,倘若真是我所为我怎会许你查案,自掘坟墓!”
青毓凉凉道:“贼喊捉贼,众不疑之啊。”
若华听了就要摆脱宝璐去揍他,却见宝璐不松反紧,怒道:“放开我!”宝璐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再睁眼时眼底多了一抹厉色:“若华,我三姊或许有错,但绝对错不至此!”
若华整个人都一愣,过了片刻反应过来,忽然哈哈大笑,笑得眼泪都落了下来,她掐着嗓子尖声道:“好!好!真是好极了!你也不信我对不对?我们总角之交,就听那狗屁邹公子狗屁和尚叨叨几句你就瞎了眼睛任他们胡说八道!行!我也不怕,你拿出确实的证据来,这些边边角角的不过都是巧合,你们有本事拿出证据来,否则我杨家也不是好欺侮的,不要想私扣我的罪名!”
杨家同陈家一样是三大家族之一,他们不能只因为这些暧昧不清的东西就定了杨家四小姐的罪,宝璐将目光投向邹仪,邹仪却侧过脸和青毓说话。
两人说了没几句就见东山来了,东山豆大汗珠自额边滚落,他瞥了宝璐和若华一眼,压低声音对两人说:“正如邹大夫所说,杨四小姐送来一包腊肠,一包酱rou还有一箩筐的狐狸——不过前几日的rou菜还没吃完,这狐狸还不曾吃全都臭烘烘的挤在大箩筐里。厨房里的人说厨房失窃,丢了杨四小姐送的腊肠和一些香菇。”
邹仪面上不显心里却暗道一声糟糕。
看来杨四小姐整包腊肠都下了药,除了喂狗的,剩下的只怕丢在三小姐房内被大火烧了个无影无踪。
最后一点儿证据都化成了灰,而那杨若华还在一旁虎视眈眈的瞅着他们,他们只要露出一丝底气不足就会被那个疯女人反扑殆尽!
青毓也忍不住皱了眉。
却听把气喘匀了的东山添了下半句:“可那厨房说,腊肠和香菇是初三早上发现失窃的。”
第18章 第十八章
两人皆是一愣。
三小姐处着火是在年初一凌晨,而那腊肠失窃却是在年初三早上。时间对不上。
邹仪眼珠子一转,压低声音问东山:“你可见过那包酱rou大小?”
东山知道他在想甚么,点点头:“一条狗一顿吃不完。”
那就确确实实是杨家四小姐为了掩盖证据偷的了,还随手偷了些香菇假装是个馋嘴的小飞贼。
那些剩余的腊肠既然没有葬身火海,在哪里呢?
一定是一个极其安全,极其隐蔽,不会被人察觉到,不会被人翻出来的好地方。
青毓环顾四周,忽然低低笑了起来。
他对着宝璐施了一礼,道:“贫僧向四小姐求个许可。”
宝璐一点下巴:“说。”
“倘若我请人翻这间花房的土,请四小姐不要在意。”
宝璐点了点头允了。
杨若华猛地挣扎起来因力气太大,宝璐险些被她挣脱开,杨若华瞪着青毓呲目欲裂:“你敢!”
青毓笑的云淡风轻:“我有何不敢?”
“那是我的花房!我为琼萤种的花你们谁敢动!”
她挣脱中簪子掉下来,乌黑头发披散在肩头,更是衬得她赤目肤白,显出一种歇斯底里的疯狂。
杨四小姐在陈家是个活泼人儿,又因着有杨家女儿的身份,在那里站着的时候有一股骇人气势,进来的家仆一时之间不敢有所动作。
青毓也不催,只笑嘻嘻的就着邹仪的手喝了口茶,被邹仪踹了一脚。
这两人自顾自胡闹,宝璐却没甚么玩闹心思,看到家仆愣在那儿当场脸色就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