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亲王率先站立起身,十三贝勒随之,允颀望着满眼的狼藉混乱,问道:“这么说你都知道了?”
远处刑台上的刽子手面对黑衣人直突面门,吓得丢下砍刀抱头鼠窜,十三贝勒看着这一幕,笑哼一声,“咱们那位皇上哥哥削藩心切,设局把你我二人都摆了一道,若不是三爷福晋,我恐怕也是难以察觉。”
黑衣人用麻袋套了马佳临成,扛着抬着隐匿于逃奔的人流之中,步军营,火/枪营的官兵们在后方拥挤的人群中苦苦寻找追赶。
他暗暗松了口气,“说反,过分了。不过是救人而已。”
他们两人在这边悠哉悠哉的闲谈,其他的官员们早沸了锅,步军营,火/枪营的统领上前行礼回话,被兵部尚书胡元景指着鼻子破口大骂:“都他/妈的什么时候了,还计较这些糙礼儿!你们营带枪的干/不过那帮带刀的匪徒?!”
“回大人,”火/枪营统领道:“这是昨儿晚上万岁爷亲口给我们等人下的令儿,为了避免擦枪走火,伤害无辜百姓,营里的枪都是空家伙……”
“你丫/的再跟老/子找借口试试!”兵部尚书“啪”地一声拍案而起,“没有真/枪/实/弹,白白留着一双腿儿Cao/婆娘的么?!你的意思是,今儿这伙人要是追不上,是因为皇上绊了你的腿脚?!”
当真是气急上了头,兵部尚书骂起人来也是满口不堪入耳的脏话尽往外抖搂,内阁首辅郝肃忙伸手探上他的肩,轻拍了拍,“胡大人稍安勿躁,犯人既然都已经被劫走,接下来要紧的是将其追回,咱们这头少说一句话,就多留给那帮人一个漏网的机会,胡大人您是带兵的,赶紧协调部署吧!”
胡元景抬肩擞下他的手,冷哼,“这样,咱们这边先追着,只要人还在城里就好说,我这就去找九门提督,让他速速封锁九门,务必不能让犯人逃出城。”
刑部尚书马益昌道:“胡大人忘了?九门提督宋炆升宋大人前段时日下野了,这职缺儿眼下还空着,万岁爷还未钦点。”
“那老油子什么时候下野不行偏赶上这会儿?!”兵部尚书粗重喘了口气,叫来步军营统领,“你现在就回去通知你们步军五营的人,封锁内城九门,任何人不能出入,看到任何可疑人员,即刻抓获!”接着又对火/枪营统领道:“派你们的人在全城范围内展开搜索,如若找到他们的踪迹,能留活口儿便留活口儿,留不住的话,格杀勿论!”
两名统领洪声应是,一路绝尘驾马远去了,这边回过头,大伙儿都是灰头土脸的样子,胡元景拖长腔唉了一声,“各位瞧瞧,该如何是好?这回去该怎么跟皇上交待?”
偌大的一个刑场转瞬间人员做鸟兽散,徒余一片荒凉,只剩下半截胡同口他们这一干人马,大伙儿面面相觑,都怕呐!刺杀皇帝的犯人竟然眼睁睁的被他们给放跑了,不单是在皇帝面前,也同样在半个北京城老百姓跟前栽了个大面儿,往后再提起他们衙门,岂不是天下的笑话!
平时热爱大惊小怪,咋咋呼呼的敬亲王也一直闷着头,突然间冷嗤一声道:“怎么交待?如实交待吧,诸位都别愣着了,这程子就回宫老老实实领罪吧!”
话说着刚抬脚,刑部方才派出的差役带着马佳临成的钉封文书从宫里那面赶过来了,一时的众人脸上那叫一个面讪。各自乘架灰溜溜的赶回宫,下车的时候,敬亲王故意落在后头挡住了他的弟弟。
“老三,”他四下一看周围挺清净的,这才回过头说话,“方才在刑场那头你跟老十三凑在一起嘀咕什么呢?邪邪乎乎的,这里头肯定有事儿,这事儿该不会跟你有关系吧?这马佳临成除了你,谁还肯搭救?你跟我托个底,他人到底是不是你救的?”
“不是,”诚亲王撩袍往养心殿的玉阶上抬步,否认道:“二爷问话前要讲究证据,没证据,这让人怎么承认?”
他这弟弟袍尾荡漾着就越过他往上去了,瞧他一脸满不在乎,嘚瑟的样儿,敬亲王右手的拳头砸进左手的掌心,“嘿!还真是你!”
还未来得及走到殿门前,皇帝的雷霆震怒便席卷而来,吹的众人衣冠瑟缩,脸上无一不臊眉耷眼的模样。
“你们一行十几个人,个个儿都雀蒙眼儿了不成,看他一个人看不住?那帮匪徒大白天里抢人,明火执仗犯到你们头上了,还能让人给逃脱?!朕瞧你们的俸禄嚼谷都白吃了,真要让人给逃远了,你们都给朕坐班房去!”
皇帝袍底大浪翻卷,在殿中不断地徘徊,大发了一通火后,负手停下步子看向身后整整齐齐跪着的一拨人道:“怎么这会子都哑巴了?人没了,说说吧,诸位心里都挂的什么算盘?”
刑部尚书马益昌道,“回皇上,这件事情跟刑部有直接的关联,马佳临成的钉封文书应该是被人刻意调包的,以便于给刑场上埋伏的那帮同伙争取劫持的时间。奴才恳请皇上授命,准许彻查刑部内部,揪出潜伏的内鬼。”
“什么关联?这就是你们刑部的主要责任,”皇帝冷声道,“准了,回头一定要认真盘查,自家的后院儿起了火,丢不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