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龙体安康,无增药。”
太后点了点头道:“这阵子吩咐御膳房跟太医院多上着心,咱们家万岁爷勤谨,办理起国事,手头没个约摸,千万别给累着了。”
亲侍圣驾二十年载,太后话里的真情儿他听得也真,虽说皇帝的生母是因太后而被先帝贬黜,但皇帝毕竟明事理,当初若不是因其生母残害,泰安公主上头其实还有个阿哥,这段恩怨历史宫里上下讳莫如深,太后本人更大度,从未把自己的丧子之痛迁怒于皇帝。
以至于这么多年相处下来,两人的关系倒跟亲生母子无出左右,魏尚脑子一顿,突然想起先帝,其时为了立封如今的太后为皇后,力排众议,不惜与朝堂内外翻脸,令人唏嘘不已,如今回顾过往,诸如云烟般散了,留下的大概也就是“先皇决策圣明”一句感叹罢了。
于是更加恭肃弓下身道:“太后娘娘安心,奴才定奉命遵照。”
话落,诚亲王起身接应道:“既这么,儿就不打扰额涅的闲兴儿了,隔天再过来瞧您。”
太后颔首,挥挥手笑道:“去吧去吧,既然是皇帝有请,我就不留你了。”
辗转到了养心殿,敬亲王居然也在,皇帝正拿梅枝往一口大玻璃缸里随意拨弄着,缸底的细砂被勾画出纤细的纹路,当中的gui壳子却纹丝不动,一抹翠绿透出缸壁游移在半尺明黄的海水江崖纹中,悠闲自得。
随后看了眼来人,比了手意思他入座,旁边立马有太监上前倒茶。
敬亲王嘬着杯口,投眼看向皇帝,“大冬天喂王八,您可真够热心肠儿的。”
皇帝几近而立之年,气象比他们哥儿俩都沉稳,轻撂下梅枝,拊掌踱回桌案前坐下方抬眼看向俩人道:“朕再热心,也始终没法儿叫醒一个装睡的人。”
这话不明不白来的突兀,敬亲王糊涂转了转眼珠儿问:“您说的还是那王八吗?”
皇帝未搭腔,而是抬了抬下巴问另外一人,“这茶喝着如何?”
允颀垂眼缓放下茶盅道,“茶是难得的好茶,只是不够新鲜。”
一听这话,敬亲王又抿了口茶品了品,“我怎么没尝出来这茶哪儿不新鲜了?”回眼见皇帝叉着手,一脸沉思相,终觉察出不对来,扭脸问向一旁,“嘛呢这是?您二位刚碰着面儿就搁人脸前头打哑谜,只把我当外人儿了是罢?”
允颀不应,等魏尚屏撤了殿内各太监宫女方指了指手旁的杯盅,开口道,“上年回京,半路上借宿廖家,当时他们家人就是拿这茶招待的我,不过那时候宫里尚且还没有云南思茅的砖茶。”
敬亲王渐呷出不寻常的意味儿,“这可就奇了,按理儿说不应该啊!各处好茶哪儿能不紧着宫里先来?”说着看向皇帝,疑道:“是内务府那帮滑头儿搞得鬼?”
内务府是个油水衙门,欺上瞒下,暗度陈仓,冒险贪皇室便宜的先例儿不是没有过,他这么怀疑,实属正常。
皇帝摇头,“朕派人查过,内务府那边没有纰漏。”
敬亲王是个爆脾气,这么着就恼了:“好啊!到底谁这么胆儿大,敢跟爷爷抢食儿吃!老三,你刚说那廖家到底什么来头?年后才贡进的茶叶,怎么他们家倒比宫里先喝上了!”
允颀食指慢敲着杯口,三两滴茶汁泼溅,落入杯身的龙纹兽口中,“廖家没什么关紧,关紧的是他们家那亲家长伯马佳志宏,既然是任云贵总督的职,有天时地利的条件,廖家那茶叶,估摸也是间接从他那得的。”
敬亲王一边听一边琢磨,大邧贩茶的律法严谨,云南的砖茶属于皇室专贡,除了部分持有朝廷批验的茶引的茶商,其他任何人不得私下里贩卖,既然云南的砖茶能先于皇室出现在自家的桌面上,只能说明马佳志宏有违背戒令,利用职务之便的嫌疑。
“这有什么可为难的?”他一拍大腿道:“革他的职,治他的罪,这不就完了嘛!”
皇帝轻叹了口气,又起身踱至窗前,负手而立,“原本是该这么简单,不过朕后来收到一封南面的密报,上面检举说云贵总督马佳志宏跟平南王私下里来往密切,恐有逆举。朕担心他们俩人之间暗中有违背禁法的交易。”
殿外一片死寂,时不时传来枯藤干枝被积雪压断的碎裂声,什么交易?云贵总督监管两省军务,手头有兵有马,横竖难脱得了茶马交易。
敬亲王打了个寒噤,不敢再接着往下想,起身陪他站着,半晌干笑了两声问:“这事儿您打算怎么处置?”
皇帝从窗外调回眼,没个表情,敬亲王了解他这哥子,面上瞧着是没什么波动,可能心里早有了计较,天颜难测,有时候令他这个当弟弟也心悸。
“眼下没有实凿的证据,如果其中真的存在什么误会,朕的无端怀疑难免令臣工子民们寒心,不妨调查清楚了再说。况且平南王是大邧的额驸,朕实在也不想置他的难看。”
一省总督跟藩王关系匪浅,远远不是革职查办就能脱身的罪行,轻的摘翎子掉脑袋,严重的保不齐株九族,全家都得跟着玩儿完。
“朕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