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知相守的人。
“湛湛,”他牵她的手,像从前那样儿,泥巴把两人的手指头不分你我地粘牢住,“你听家里人说了没?咱们俩的事儿。”
湛湛两眼一磁骨,呆住了,坏了!怎么忘了这茬儿了,她打算装糊涂,扭捏抽回手问:“什么事儿啊?八年前老太太屋里那花瓶是你碎的,你答应替我搪过去的,不会是反悔了罢?”
郝晔很有耐心,温文尔雅的声儿,“不是那个,是咱们俩的亲事,你乐不乐意?”
乐不乐意能岂是她说了算的?她一直把郝晔当朋友当哥子瞧,好好地情谊,被两家长辈往里一掺和,反倒变得暧昧起来,这多冤枉人啊!
“你呢?你乐不乐意?”她反问,一面观察他的神情,留神瞧他是不是也跟她一样觉着委屈。
郝晔是树一样挺拔温和的人,垂下目光辟出一片荫凉将她括住,“我乐意,”他道:“我愿娶湛湛为妻,一辈子护你周全。”
湛湛啊了声儿,绷不住笑了,“堂堂大内侍卫,怎么没个正经,开什么玩笑?”
“没有,”他眼神和煦,牢牢的看她,“我是说真的。”
一听他这么认真的口吻,湛湛心头颤悠了一下子,竖起脚尖沿着砖缝描画,青苔蔓延,陪衬在鞋头的芙蓉绣花上。
“你藏的可真够深的,”半晌,她害羞地乜他眼,拉长调子道:“有这么对待哥们儿的吗?我成心跟你交朋友,你却存着其他想法,这可不厚道,啊。”
郝晔眼眸灼灼把她盯得低下脑袋,湖面一样开阔明净的大眼睛,白面饽饽儿一样滋润的雪花皮肤,这么漂亮又大方的姑娘谁能不爱。
“这么瞧着我做什么?你那样儿怪瘆人的……”她觉么着事情要坏,怎么在她哥们儿面前红起脸来了?丢人,真丢人……
“湛湛,”她看着他的皂靴冲她走近两步,低声问:“你还没说你乐不乐意。”
敢情还是揪着不放,湛湛有什么说什么,“我怎么老觉着不对味儿,我怎么能嫁给你呢?”
“你不嫁给我嫁给谁?”郝晔轻轻地把她的鬓发拨在耳后,“咱们俩认识这么长时间,你最清楚我的为人,我会对你一直这么好,旁人都比不上我这份儿心意。”
这话真把她给问住了,湛湛怔怔的,哥,“你说这话不违心呐?我认识你这么长时间,怎么只今儿嘴上抹了蜜似的,净拿好话迷我呐?”
郝晔温风似的笑着,“我什么时候舍得跟你讲过重话,一直都只有你冲我发脾气的份儿。”
湛湛重新打量面前这人,抛开哥们儿这层情面儿不讲,那鼻眼间海阔月明的风光,真个的俊俏模样儿。
还有,他真是个脾气顶好的爷们儿,从小到大,两人闹别扭,总是他先跟她服软,她犯了牛脾气,他回回包涵,就像他说的,从朋友做到夫妻,这样的感情似乎更可靠。
她认真想了想,嫁给他真能落个美满的结局,跟那些连对方模样儿都没见过,盲婚哑嫁的姑娘们比起来,她可不是行了大运吗?
郝晔迟迟等不来回应,心里八成是失落,揣着另外两分的希望,又一遍地问:“别愣,单说你乐不乐意?”
湛湛还是觉着别扭,她能感觉出他话里的真情,说不感动那是假话,可她也不能完全就睁着眼睛说瞎话,只含糊道:“板上钉钉的事儿,哪儿有大老爷们儿逼着姑娘家点头认亲事的,咱们俩再熟,这话问得我也臊面子不是,”说着把手里的糖饼盒子推给他,“喏,你不也喜欢吃我姑爸家的点心吗?现成的谢礼,谢谢你送我的那些玩具。”
虽然没有明着答应,但也没一点抗拒,兴许是真的不好意思,郝晔松了口气,她目前只把他朋友,这个不要紧,只要关系明确了,爱情是能够一点一滴攒起来的。
“你留着罢,”他又把盒子推了回去,“我买它们的时候可没惦记你姑爸家的点心。”
他吞吐了下,还是把话给咽下了,其实他想说的是,都一家人了还计较这些干嘛呀,不过也罢,有份人情让人记挂着,迟早能念及他的好来。
郝晔可真是个大好人,湛湛绝不能亏了他,咬牙掀开盒盖,拿帕子掖了一只豌豆黄,一踮脚塞进他的嘴里,“你最爱吃这个,走你!”
她仰着脸追问,郝晔嘴里慢慢地嚼,不跌点头说好吃,把一口甜蜜咽进心里。
门外人影双立,门内一人听着两人的对话暗自垂泪。
丫鬟灵霜小心地劝慰,“姑娘别眼气人家,个人有个人的际遇,奴才瞧您福气比二姑娘还大,将来也会有好姻缘的。”
临玉甩甩帕子捻泪,“她要真是三太太亲生的,我何至于眼儿热她,偏偏都是庶出,凭什么好事儿都紧着她先来,人郝家那门户,她也配得上。就因为我身上这毛病,就活该受他们区别对待吗?”
灵霜听她这番抱怨听得多了,早都习以为常了,与其安慰劝说,还不如容她痛痛快快地抱怨,一时解气儿了,接下来这一两天都清净了。
要说她这主子也是可怜,先天的六指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