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个隐藏了多年的秘密地图呢。
他坐上火车,踏上这条在心里演练了无数次的路。
“配合轨道规划的调整,本条线路在今年4月1日起停止运行。清华园火车站也将在同日关闭,请乘客们做好出行安排。”火车上响起了广播。
子安微微一惊:还有四个多月,这条线路要取消了啊。这是冥冥中的安排吧,要是他再晚一些,就可能坐不上这列车了。
可是,即便坐上了火车,他真能找到父亲?
他们不止隔着京沪之间的1400公里,还隔着30年的时间啊。
从火车站出来,子安就泄气了。天黑了下来,哪哪儿都是人,哪哪儿都是路,雾霾里无数的招牌,他却一个字都看不清。
一个中年人拦住了他,“哥们儿,去哪儿?我捎你?”
子安愣了愣,不太有底气地道:“圆明园。”
“嘿,这点儿,圆明园关门了。您外地的吧,要不我给您找家酒店,明儿……”
子安打断他:“我要去圆明园画家村。”
那人瞪大了眼睛:“什么村?没听说过啊。”
子安早料到会这样,他知道圆明园画家村已经拆迁了很多年,现在艺术家都流散到东边的郊区了。但他还是想去看一眼,“你把我放圆明园附近就行。”
黑车司机打量了他一会儿,“成!先说好了,这点儿堵着呢,我也不多要你的,100!”
子安举起了手掌。司机一看,叫道:“50可不行,还不够油钱呢,你给……”
子安道:“我是说,不坐。”
说完,他就紧了紧身上的皮衣,把手伸进口袋里,走进北京夜色中。
他沿着路找公交车站,遇到站牌,就停下来看看。果不其然,他父亲当年坐的公车已经没了。有一趟去圆明园的公车,却已经过了末班车的时间。
于是,他只好沿着马路,一路溜达。
走了一个多小时,他的手脚已经麻木了。一个声音提醒他:子安,你到底在干什么?你现在应该找个酒店睡觉,然后明天一早坐飞机,回到上海,跟黎小南喝喝酒、骂骂人,顺便哄他几句,然后生活照旧。你能有什么损失啊?
但子安跟魔怔似的,停不下脚步。心底有一种急切的渴望,推动着他继续往前走。他知道,这段路他早就该走了,就算这次退缩了,他以后也必然会回来。而火车站就要关闭了,那段连着他和过去的轨道,并不会永远对他开放。
他没有理由走回头路。
身边人多了起来,气味也越加复杂。抬头一看,四处都是小食店、服装店、酒吧,很多招牌上都有韩文。
拥挤人行道上一排排的小摊子,卖着围巾、帽子、手机壳儿、廉价首饰。一女人搂着个婴儿,挡在了子安面前。她神秘兮兮道:“有好东西,要吗?”
子安吃了一惊,这种事他倒是听说过,中关村这一带有很多抱着孩子“卖碟”的。见子安愣住了,女人职业地笑了笑,把婴儿抱在肩膀上,婴儿后背衣服上,竟然印了几十个二维码。“加微信,有豪礼送哦。扫一扫,我给你一包纸巾。扫一家送一包,扫十家,送手机膜哦。”
子安:“……”
女人见他没反应,就转身去找下一家了。子安赶紧拉住她,“大姐,问个路,圆明园往哪个方向走?”
女人不耐烦道,“去哪个门?远着呢,哪个门都不近。”
子安愣了愣,“走路能到吗?”
女人立即道,“这大雾天,走啥路啊,大哥,你扫扫这个——”她又把婴儿提起来,“私人专车服务,第一次坐送20元卷哦。”
子安看得眼角直跳,只好拿出手机随便扫了一下。女人满足了,一脸微笑地走开,顺便给孩子拉好衣服,轻声道:“今天冷冽,我们过会儿就回家,给宝贝做鸡rou粥哦。”
子安站在人行道上,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他一下子就觉得疲累不堪。要不先吃口饭吧,子安想。
前面就是一溜儿的小吃摊,各种辣椒、淀粉、脂肪和香Jing的味道,毫无章法地交错在一起,让子安胃口全无。不过他的喉咙干渴极了,这一路千里奔波,竟然忘了喝口水。
他看见前面有卖饮料的,问道:“老板,这是什么?”
“正宗古巴鸡尾酒,墨迹多。冬天喝这个最爽,”老板大把大把地在塑料杯里加冰块,“从舌头凉到了脚底,然后又从胃里开始热起来,暖到手指头。我告诉你哦,这就跟死而复生一样,保管喝完了,啥烦恼都没啦。”
子安被冰块诱惑了,要了一杯。酒灌进舌头,子安就皱了皱眉头:朗姆酒勾兑过,薄荷不新鲜,青柠酸味不足,估计用的是国产青柠……啊,真想摔杯子啊!
可是他一边吐槽,一边把酒喝完了——老板说得对,那过程真像死了一次,又活了回来。他道:“再给我一杯。”
老板笑道:“大侠,好酒量!”
在酒Jing的作用下,子安觉得全身热烘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