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问:“她们说你什么坏话了?”
她们说她再金尊玉贵又如何,还不是得嫁一个病秧子丈夫,不知什么时候守寡……辛宝儿忿忿地咬一口桂花糕,不回答。
反正她教训了她们,让她们睁开眼看清楚,即使她的前程定了,想动手揍她们亦易如反掌。
苏皇后道:“身为郡主,未来的亲王妃,要打人何必直接动手?你不会使唤下人吗?”
辛宝儿握了握拳头,道:“自己动手比较痛快。”
苏皇后道:“你求一时痛快,却坏了自己的名声,所以旁人才会说你飞扬跋扈,你还不认。”
辛宝儿满不在乎道:“那些旁人又拿我没办法。”
苏皇后道:“那如若有一天,明明你什么都没做,别人却说你做了坏事,因为你素行不良,大家都信了。你百口难辩,怎么办?甚至因此而获罪,连累家人,怎么办?”
辛宝儿一愣:“会吗?”
苏皇后反问:“你觉得会吗?”
辛宝儿抿起唇,脸露茫然,“可是,人善被人欺,若我不够厉害,别人不是更会欺负我,欺负我的家人吗?别人会因为我的善良退让放过我,放过我的家人吗?”
苏皇后微怔,随即用一种崭新的目光看着她,仿佛第一次看见她似的,也许是因为她之前简单鲁莽的形象过于深入人心,她没想到她会说出这么一番话。这些话虽然简单直白,却深得人生三味,连苏皇后都无法回答她,因为答案充满太多变数。
苏皇后柔声问:“为何你会这般想?”
辛宝儿瞅着她,欲言又止。
苏皇后问:“进宫之前,你母亲是如何嘱咐你的?”
辛宝儿老实道:“对待您如对待她。”
苏皇后眼里闪过一抹满意,含笑道:“那你告诉我,你是因为什么才产生这些想法?”
辛宝儿沉默了片刻,在苏皇后温和鼓励的目光下一五一十说了。说在宫中,五公主六公主妒忌她受宠,想对她下绊子。说在辛家,她父亲尚了公主过得逍遥自在,却有些人拿淮阳长公主与苏家结下的梁子说事,认为淮阳长公主不贞静贤淑,而且她只生了辛宝儿一个女儿,没有儿子,令她父亲绝后。说在高家,淮阳长公主养育了高桥高满,教导他们成才,但因高桥高满亲近长公主府,便有声音说淮阳长公主故意唆使两个出色的高家子弟与本家疏远,夺人子嗣云云……
这些事,但凡淮阳长公主和她退让一步,受伤害的就是她们。所以辛宝儿认为,与其她们受伤害,不如别人受伤害。
辛宝儿得意道:“任凭他们说到天边去,我们不为所动,他们也不敢动我与母亲一根指头。”
苏皇后深深看着她,“你知道为何他们不敢动你们吗?”
辛宝儿道:“因为我母亲是淮阳长公主,我舅舅是皇上,我外祖母是太后。”
苏皇后道:“但你会长大,你的长辈会老去,以后你还能依仗谁?”
辛宝儿不确定道:“燕煜……我是说,九殿下?”
苏皇后点了点她,“总算没有糊涂到底。”
辛宝儿微微一撇嘴,眼里闪过一抹不甘不愿,却没有言语。
苏皇后道:“还是不喜欢燕煜,觉得他身体太弱,配不上你?”
辛宝儿一惊,言不由衷道:“哪有不喜欢,是我配不上九殿下……”
苏皇后道:“你母亲让你待我如母,我亦待你如女。我不怪你,你老实跟我说。”
辛宝儿咬着腮帮子,再三确认:“真不怪我?”
“不怪。”
辛宝儿扭捏道:“其实燕煜待我极好,但我希望我的夫婿足够强大,能保护我和我的家人,燕煜太娇气了……”
苏皇后认同:“确实,燕煜体弱,我和你皇舅舅过于溺爱他了。”
辛宝儿受到鼓舞,不停点头,“是啊,所以我让他锻炼身体。”
苏皇后循循善诱:“若他的身体变好,也不那么娇气了,能上朝办差,你会试着喜欢他吗?”
辛宝儿想到此次入宫小住的目的,吐出一口气,道:“我也没别的未婚夫……”
苏皇后道:“这是你们小两口的事,你要跟燕煜说。若他明白你的想法,他会为此努力的。”
辛宝儿叹气:“我知道……”
准婆媳俩公开布诚谈了一次,感情增进不少。苏皇后终于领略到这个未来小儿媳妇的可爱之处,一旦她把你当自己人,对你敞开心扉,她的老实坦率令人不自觉心生怜爱。她不是不聪明懂事,只是更喜欢简单痛快地活着,对自己的处境也有一个正确的认知。
苏皇后看着这样的她,打消原来的想法。
这时慈安宫的宫人来请,道高太后要见宝郡主。苏皇后对宝儿道:“去吧,安心在宫里住下。”
辛宝儿问:“我住的是坤宁宫吗?”她时不时进宫小住,都住在高太后的慈安宫。
苏皇后微微一顿,轻问:“你想住坤宁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