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样一栋栋黑漆漆的屋子,从窗口看出去还挺诡异。
木忍给我倒了一杯水放在面前说:“请用。”
说实话,我现在已经不渴了。更为重要的问题是我从上午到现在什么都没吃,已经快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瑛志从角落的箱子里拿出一罐什么东西递给我:“只有这个,吃吧。”
我接过这个铁皮罐子才发现是一罐黄桃罐头,蛋糕店里用来做装饰的那种,一罐有个小桶大。
“你们就吃这个吗?”
“没得你挑,”瑛志走到一边,自从我醒来开始,他对我的态度就十分冷漠,“还有菠萝,两种口味你看你想吃哪个。”
木忍轻飘飘地落在我边上,不同于白天他像个活人能吃能走,现在他更像一只鬼了:“那家伙弄了一箱这个,靠吃这个过活,厉害吧。”
“乔一柯吗?”我看向在沙发另一头闭目养神的人。
“对啊,”木忍低声说,“我和周瑛志可以不吃东西,但是他是人诶,天天就吃这个,也不怕防腐剂吃多了变成僵尸。”
“唐先生请自便,我先失陪。”乔一柯突然站起来,说完就往浴室走了。
“他喜欢泡澡,”木忍小声道,“日本人都喜欢泡澡,入浴剂你知道是什么味儿的吗?牛rou汤!那味道太真实了就不怕泡着忍不住喝一口……我有时候总感觉有些日本人脑子不好使……”
他在说什么我没仔细听,因为我的注意力全都在独自待在一边的瑛志身上。
他还是十年前的样子,个子比一般的少年要小一点,脸上有点孩子气。可能因为眼睛比较圆,看人的时候像小动物一样,专注又有点警惕的样子。但是现在不是这样了,看我的时候还多了一分陌生,毕竟隔着十年的光Yin。
我忍不住想,如果他没有死,我们可能会吵架,但是一定会和好的。然后一起长大,一起上大学,像所有普通的人一样,相濡以沫地度过岁月。
或者如果他没有被乔一柯变成现在这样,早就成为一缕亡魂,那我此刻也就死在海里,追随他的脚步一起去了。不知道他会不会在奈何桥边等我,还是根本就饮下一碗孟婆汤把我忘得干干净净,就像我之前那样。
但是没有如果,他就真真切切地在我面前。尽管以一种非同寻常的方式。
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木忍不知哪去了。
我放下罐头走到瑛志身边,开口说话声音却是哑的。准备了挺久的话还没说出口,沙哑的声音立刻就能把空气变得尴尬。
“……”我低声清了一下嗓子,“你变成这样多久了?”
“你还记不记得,我们以前一起看过的阿加莎的《无人生还》,最近日语版也要拍出来了。”他说了一件完全不相关的事情。
我根本没关注过这个,只好“啊”了一声。
“英剧版比较长啊,而且比较恐怖,我昨天看了日本的版本,感觉完全不恐怖呢,木忍说因为播放的时间的关系,不是在深夜播放所以尺度有限制……”他慢慢说着,目光看着对面黑着灯的房子。
我不知道他想说什么,只好沉默地听着,听他说完了对日语版的全部看法,最后以“仲间由纪惠还是长得很好看的”结尾。
第二天早上木忍把我的手机抛给我,说是在海边替我收回来的。
我打开手机,只见一连串的来电提示,于是回拨了一个电话给小张。
“唐队,你……”电话那头小张颤颤巍巍地开口。
“活着呢,”我说,“这不是灵异电话。”
他长舒一口气:“那你昨天发那个短信给我??我还以为你真要自杀了,打电话给你你关机,我还跑去你家里,你再不回我电话我就去给你立案了……”
“你就当没看见过那个短信吧。”我打断他的聒噪,看着木忍又拿了一罐黄桃罐头放在我面前,做了一个请用的手势。
“那你到底怎么了?失业中年人想不开要自杀?我跟你讲,昨天你提交疾病证明的那个诊所因为违规经营被查封了。”
我停下撬罐头的手:“吴大维那个诊所?”
“对啊,”小张似乎在“哗啦哗啦”翻文件,“之前是个卖老鼠药的,估计是莆田系出身。”
“噢。”也算为民除害。
“所以你赶快找个正经地方鉴定一下,我就不信你好好的能得什么Jing神病,“小张严肃道,”我们警局需要你,快回来上班吧。“
挂了小张的电话,乔一柯已经收拾得正正经经坐在了我对面。
“唐先生,既然你已经休息得差不多了,那敝舍就不多留你了。”
这是礼貌地赶我走了。我道:“当然,我这就离开。”
我看向跟木忍一起站在乔一柯身边的瑛志。乔一柯似乎已经看穿我想说什么,道:“我的本意虽然不是让瑛志成为我的鬼使,但是他现在身上有法则约束,必须履行鬼使的义务。”
仿佛我们说的与瑛志无关一般,他既不说话也不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