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墙根下,隔着窗户能听见外婆在厨房里炒菜。
一个声音说:“唐城这孩子,邪性。”
“呲啦”一声,像是把白菜倒进油锅里,有铁铲翻动的声音。
“你看他老是一个人念念叨叨的,还克人,这不把你女婿克跑了,往后还指不定克谁呢……”
我听出来了,这是同村的陈婶儿,出了名的嘴碎。我几步跑进屋,把门推得震天响,吊角眼的陈婶儿正好迎面出来,一面推辞着:“不吃不吃,我家里饭都好了,这就回去吃了!”
我想到她刚刚的话,故意Yin恻恻地盯着她,看她被我吓了一跳,赶忙走了。
晚上睡觉之前,外婆端了一碗茶给我喝。我不想喝,因为难闻得很,一股子香灰味儿。
外婆说:“喝了这个,对身体好的。”她消瘦的手臂意外的力气很大,我像是被鬼怪捉住了脚踝的猎物。
“我不喝!”我挣脱她的钳制跑到屋外边,看见瑛志站在我家院子外边,我冲上去拉着他一路跑,跑到夜里的田野里。
风很冷,传到耳边像是有女人在呜咽。周围有星星点点的光亮,是外婆说过的夜里的狼的眼睛,我说:“瑛志我们回去吧,我怕了。”
但是瑛志的手很冷,我转头一看,瑛志的手变成了一条“嘶嘶”吐舌头的白蛇,眼睛威胁似的盯着我……
手机铃声大声唱着“北京欢迎你”,我伸手接了电话,头一阵阵地疼。
“唐队你去哪儿了啊?这个点儿还没来上班,”小张在电话那头低声说,“这都在开会了。”
我一看墙上的钟,快十点了。
起床打了个车到警局,屁股刚沾凳子,小张就凑过来说:“刚刚副局找你,我说你病了去医院了。”
说完还一脸求表扬,我摸了摸他的头以资鼓励。
我还真像病了,头疼得剧烈。
我问他:“湖阳村的案子进展如何了?”
“破了。”
“破了?”我猛然抬头看他。
“对啊,”小张翻翻本子,“被害人的家属发现她失踪后报警了,我们发现她的账户全部财产全都被转到一个陌生男子名下,追查该男子发现他与被害人同居,系过失杀人后抛尸。”
“犯人不是大学生?”
“当然不是啊,是个无业游民,之前靠被害人养着,”小张感慨,“吃软饭的。”
不对,绝对是哪里出了问题……
“那他是怎么把尸体抛到湖里的?”我费劲地想了想,问小张。
“噢,他是湖阳村人,伪装成回家探亲,实际上是处理尸体,没想到被渔民给打捞上来了。”
不对,绝对不对,这跟那个小鬼说得不一样。
那个小鬼去哪里了?
昨晚我跟他一起去言教授家里,后来怎么样了?
难道那也是梦?
午休时间我回了一趟家,我的车还好好地停在车位。我看了一下油表,但是也回忆不起之前有多少油了。
我的记忆真的有点混乱。到底哪些是梦、哪些是真实的?
下午还得上班,匆匆忙忙地出小区门的时候门卫大爷跟我打招呼:“唐警官怎么中午回来了?”
“回来拿点儿东西,”我的脚步顿了一下停下了,摸了半天从兜里掏出一根烟递给他,“大爷,我的车昨晚有人开出去过吗?”
“有啊,”大爷接过去美滋滋点上了,“我还奇怪你那么晚开车出去干嘛呢。”
“有?那是谁开的车?”
大爷看了我一眼说:“不就是你自己吗?年轻人记忆力咋比我还差呢。”
“那我什么时候回来的?”
“这我就不知道了,后半夜老赵头找我喝酒呢。”
我决定去湖阳村一趟。
开着车沿着村路一路进去,我停在了之前遇见那小鬼的小卖部。门口搭了个棚子,几个人摆了一桌麻将打得正起劲,见我进来,一个抓了瓜子边嗑边围观的人转到了柜台边,我认出他就是上次的那个老板。
“一盒口香糖,”我指了一下柜台旁边状似不在意地说,“老板,你们之前供的佛像怎么不见了。”
老板显然有点惊讶,打量了我一眼,眼神有点复杂。今天穿着便服过来,他似乎认不出我曾经来过。
“有个路过的大师说那东西不吉利,上次那湖里不还死个人嘛,就给扔了。”老板低头找钱,一面说,顺手把手里的一把瓜子放在了桌上。
“扔哪儿了?”我问。
“一收废品的,他要就让他拿走了。”
拿了东西我回到车里。其实佛像佛经这类的东西,不可轻易供奉,不同的佛经都有不同的仪轨,而若是供奉不当,反而会让恶物寄居在佛像中,有害无益。
之前那小鬼估计就是寄宿在那佛像中,不知我迎合了他什么契机,让他从中脱出来了。
按照小卖部老板的指示,我找到了那个收废品的家。一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