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钱也不一定能令我活下去。”
“那你救了他就能吗?”
“不能。”淮昼的目光穿过她,落在那个藏有少年的小箱子里,灰色的眼睛里满是温柔,“但这起码能让我死得心甘情愿。”
沉默了许久,许玉兰才开口:“老大一直说,我们女人不适合做杀手,可我觉得你才是最不适合做杀手的人,哪个杀手有你那么多的规矩,你那天要是开了枪——”
淮昼不想再听她说话了,又拽了把她的头发,将枪抵在她的脊椎上推搡道:“你废话真多,走吧,天快亮了。”
淮昼挟持着许玉兰走上渡口,他没有砍断船只的缆绳,因为不放心少年一个人独自在河面上漂流,就让他待在这里,等待他父亲将他接回去吧。
在合上箱子的那一刻,淮昼其实是想告诉少年,请不要忘了他,但是他又忽然想起少年其实根本就没有遗忘的权利,那些美好的痛苦的回忆他全部都记得,他没有大脑最温柔的保护。假如少年不会忘记他,而他又拥有健康的身体,他们也还是不能永远在一起,因为他遗传下来的阿尔茨海默病,迟早会让他遗忘了少年。
所以淮昼又突然觉得,他还是忘了比较好。
因为玫瑰这种花啊,还是栽在漂亮的城堡里才能会生长的更好,毕竟他的小玫瑰没有刺,他走之后就再也没有人能够保护他了。
外面的世界太过危险,他想把一辈子都用来保护他的小玫瑰。
只是他的一辈子太短,而他的小玫瑰的花期很长。
淮昼最后看了一眼那个小箱子,头也不回地离开渡口。
一向宁静的弗奇小镇这个早晨不是被鸟鸣声唤醒的,而是在交错的枪声中迎来黎明。杀手们在发现目标锁定错误,而巴特又已经赶到弗奇小镇后只能悻悻离开。
许玉兰在淮昼的保护下除了失去一头卷发之外,身上什么伤口也没有,而那个灰眼睛的男人却只能靠着一堵破烂的砖墙艰难地喘息。
许玉兰半跪在他的身边,想要给他做一些简单地急救,却不知道该如何下手。
这个男人的眼神透露着疲惫,连呼吸都带着勉强。
而他身上的鲜血更是直接了当地在和所有人倾诉一个事实:他要死了。
许玉兰只是个杀手,她只知道怎么杀人,不知道如何救人。
“你烟呢?给我一只。”许玉兰烦躁地开口。
“我戒了。”淮昼笑着,声音虽然还很稳,却轻得几乎已经听不到了。“你照顾过的他的,你知道怎样才能让他好好地活下去……你说的对,那样的生活不算活着。所以如果有机会,你一定要带他出去玩……”
灰眼睛的男人轻声说着话,用带血的手从衣兜里掏出一张地图,那张地图上也沾满了斑驳的血迹:“这些都是他想要去的地方,我陪不了他去了,你帮我带他去吧……”
许玉兰接过那张地图。
地上的男人没有再说下,只是怔怔地望着迎来破晓的天空,灰色眼睛中央的黑色瞳孔渐渐放大。
模糊之中,他似乎又听到少年侧躺在他身边,他的小玫瑰此刻就他耳边低声喃喃,声音柔软温暖,充满了甜蜜的爱意——“淮会保护我的,就算我死了,我也愿意为他而死。”
他的嘴唇颤了颤,想要抬起手触碰少年的白皙的面颊,只是他没有什么力气了,最后只能抿起一个笑容,叹息般地轻轻说道:“你不要为我而死……我愿意为你而死……”
躲在小铁箱了随着船只在河面上轻轻飘动的苏锦之,在看到进度栏中淮昼“100/100”的进度值后,眼泪蓦地一下就流了下来,即使知道他们在下个世界还会见面,他还是忍不住抱着自己的膝盖,把脸贴在腿面上小声的哭。
支线任务的进度值也满了,可他一点也开心不起了,甚至还想像许玉兰那样狠狠骂淮昼一顿,但他已经没有机会了。
所有任务完成之后,一号闻讯而来:“宿主。”
苏锦之听到一号的声音之后,就像是找到了什么可以倾诉的对象一样,哇地一下哭了出来:“王八蛋,他骗我……”
一号根本就不会安慰人,只能听着苏锦之哭了一会,然后挑着或许能让他开心的事说道:“宿主,你任务完成了,还活了下来,可以在这个世界好好享受了。“
苏锦之愣了几秒,才想起一号说的这件事。
他一开始接受这个“热爱生命系统”的原因,就是因为这个福利,可是那么多个世界下来,他不是任务失败就是在成功时死亡,这是他唯一一个活下来的世界。
可是他再也没有心情去享受了,苏锦之睁着眼睛,眼泪哗哗地流,对着一号破口大骂:“这什么几把热爱生命系统,我现在只想去死!”
一号无奈:“你可以去旅游。”
“我不。”
“还能每天吃你喜欢的草莓蛋糕,不用担心吃死。”
“我不。”
“你还可以——”
“我现在什么都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