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怕回了京城之后便被掳了一身差事再也嚣张不起来?
忍了半天的气,甄应嘉同在座的泰汇昙交换了一个眼色,又开口道:“吾等知晓殿下忧国忧民之心。只是这查案嘛,总是要慢慢来。如殿下这般不问缘由地一扫,可不就失了斯文,成了土匪行径?岂不叫人寒心。到时殿下若有什么吩咐,嘿嘿……”
梁煜心道那案卷上写得明明白白,哪来什么不问缘由。斯文?尔等吃相如此难看,哪里来的斯文!
不过他不曾将心思表现在脸上,神情依旧淡淡,对着甄应嘉的话充耳不闻,气得这位天子近臣险些摔了杯子。
一阵略有些难堪的沉默后,昭王脸上的表情似是动摇了,叹了一口气,道:“各位大人有难处,本王也有难处。父皇着我下江南,便是觉得此处该敲打敲打。可是,我到了江南之后却未曾发现什么不对,这回去之后叫我如何交代?”
听他吐露难处,甄应嘉与泰汇昙眼睛一亮,自知有了突破口。忙应和说:“在朝为官,为陛下分忧,若不做出些成果来,实在有负陛下圣恩。殿下之心,下臣如何不明白。只是殿下啊,要知道病去如抽丝,用药当稳而缓。若是过于急躁,叫这场内没了人,皇上圣令如何推行?”
这一套半劝半威胁,说得昭王脸上神色微动,沉思了一瞬。他似乎是考虑了一会儿,才打算实话实说。眼睛看向了泰汇昙,忽然开口道:“我本以为捉了个秉来已经足够交差了。哪想到此人受不得逼问,胡乱攀扯撕咬,倒是说出许多话。”
泰汇昙和甄应嘉都愣了。
直接的目光落在泰汇昙头上,这位漕运总督如坐针毡,脸上忽青忽白。
“本王虽年轻,却也不是没有见识的。那等胡言乱语我自是不信的。可是,我不信不代表别人不信。”梁煜扫视一圈,将在座之人的表情都收入眼底,“各位大人若是执意,本王也不拦着。只是日后……泰大人,不知您为献王采买的二十个江南伶人送到大哥府上了吗?”
泰汇昙被吓得一下子坐到了地上。
这位大人虽然哭天喊地地跟着甄应嘉来了,但在席面上却不怎么开口。只一味观察行事,在别人看过来时小心陪着笑,哪有闻颐书叙述中那等嚣张模样?
原来这位漕运总督与太子成了儿女亲家后,太子一派的身份便是个晃眼的标签。平日里行事自然无畏无惧,可最近太子被忽然废了一次!这可把这位大人吓得两股战战,总觉得下一个倒霉的就是自己!
秉来忽然落网,他就是最大的那一只惊弓之鸟,瞧见昭王一个眼神都觉得对方在算计自己。现在梁煜如此直白地盯着他瞧,泰汇昙的背后立刻一片汗shi。
如果说前面那些话还可以说是梁煜在故弄玄虚。可这件事一出,泰汇昙是百分百相信秉来已经供出了许多机密。
献王梁锋,众皇子中居长,身有功勋。若不是皇帝偏心太厉害,他也是个皇位的强有力竞争者。只是这位殿下有个好色的毛病,常因此事被训斥,也算是自毁长城。
为献王采买伶人发生在太子刚被废,原是泰汇昙看到太子失势另寻出路的举动。知道这件事的人除了几个心腹,只有他和秉来了。如今昭王也知道了,分明就是秉来为了自救供出他来了!
其实为皇子买几个伶人不是什么大事。但因为这事儿泰汇昙做得太急太不地道,还暗中进行,叫官盐也成了私盐。不管是献王还是太子那边,都不好交代。要知道这两位主儿的脾气可都不太好。
脚踏两只船的举动被发现了,泰汇昙颤巍巍的,好像真刚从河里被捞出来一样。而甄应嘉其余人也是惊了,生怕自己也有什么被供了出来。
危难之下必有急思。
甄应嘉见昭王殿下说出这么一番话,忽而就明白了过来。这位殿下在江南这么久,依旧一无所获。如今好不容易逮到一个秉来,哪里会善罢甘休。他这么大张旗鼓引得众人前来,正也是带了商讨之意。
若真是如此目的,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有所舍才有所得!不过一个可有可无的地方从四品而已……
在座一系的官员们交换了一个眼色,
几乎是同一时间,所有人都想好了应对的方法——杀人灭口!
见众人上套,梁煜也不急,慢腾腾举了杯子饮酒,长吁短叹地模样急死了一票吃干饭的。
“苦主在大街上求本王做主,若本王置之不理,传将出去可就是丢了大脸了。各位大人,你们说是不是?”
众人忙点头,“是是是,殿下说的是。”
不等梁煜再开口,泰汇昙已经恢复了一方大员的从容本色,代表在座官员表态:“此等官场禄蠹该是重罚,以儆效尤,以示陛下清正治国之心!”
梁煜自感这一番示弱的举动实在是恰到好处。果真如闻颐书所说,对付这些人就应该黑吃黑。他们瞧着胆子大,实际上胆子却是比针眼儿还小。一点小动静就能把他们吓得缩回gui壳里。
于是便道:“有了几位大人的体谅,本王也好交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