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过来看看。”
裴明榛双目微敛,眉锋如剑,看似漫不经心, 实则每一分视线停留,每一个言语表达,都深意无穷, 逼的人不得不在意。
方氏心内咯噔一声。
她敏感的察觉到裴明榛眸底似乎有杀气冲着她放……难道是在警告她,不该随便乱说话?
方氏心内暗叹,还好没来得及答应。
早在裴明榛没来时, 她其实就在恨了,恨裴明榛为何朝她挑明的这么快这快早,不然她可以装做不知道他对阮苓苓有意,杨夫人一上门,就迅速把这件亲事给定了, 看他们还能怎么办!
结果还好她没定下,还好她没来得及想出合适的办法,裴明榛竟然为了阮苓苓, 急急从官署回来了!
这种重视……阮苓苓有,余氏那小贱人也享受过,偏偏她,一回都没有!她丈夫有还没不如没有!
方氏迅速收拾情绪,端着姿态,微微笑着,假装没听懂裴明榛的话:“男人还是外头的事重要,家里这点子小打小闹,倒是不必爷们挂怀,婶婶晓得做的。”
“本来确是如此,但有些人好像听不懂人话——”裴明榛眸色冰寒,声音像含了冰渣,“侄儿只有顶着被上峰骂,请长辈叔父问责的风险,过来看一看。 ”
这几句话里所有的嘲讽暗刺,大概只有方氏能懂。
方氏也懂了,一时指尖掐进掌心,疼的说不出话。
杨夫人也愣住了。
这裴翰林说话也太不客气了,是在指责她听不懂人话么?
裴明榛没给太多的反应时间,往前一步,挡在阮苓苓面前,直直看着杨夫人,眉目肃正:“我裴家世代清名,品行高洁,绝不会为外面三瓜两枣的好处出卖自己,出卖家人,夫人门第有多高,富不富,贵不贵,权势如何,都同我裴家无关,只一条,你儿子那样的烂人,我裴家不管哪个女儿都不会嫁!”
杨夫人倒抽一口气,手指都颤抖了:“你,你——”
竟然一分面子都不留,什么叫烂人!
“我儿子只是贪花好色,怎么就是烂人了!”
裴明榛眼梢微眯:“看来夫人对自己儿子的了解着实不深,很多事,他都瞒着你,没让你知道吧?”
杨夫人登时警惕:“你什么意思?”
裴明榛冷笑一声:“什么浪子回头金不换,这话对别人似乎很有意义,对我裴家一文不值,哪怕它是真的。我裴家娶妇,看的是女方端淑良秀,嫁女,看的是男方风骨品行,与门第无关,从小偷鸡摸狗品行不堪之人,不配进我裴家的门!此事断没有商量的余地,夫人若执着此,以后大可不必再来!”
他态度这么强硬,谁还好意思继续说?
况且他还不是一般的官,是中了状元,入了翰林,后转入六部历练,官声节节高,人脉庞大的难以想象,徐阁老亲自选出教导,年纪轻轻就简在帝心的人,谁敢忽视他?
杨夫人再豁的出去脸皮,现在也不好意思装象,和方氏扮上僵硬笑脸,二人尬聊了两句,就讪讪告辞,方氏也并没有留客。
等杨夫人走远了,裴明榛才又看向方氏。
“如果二婶觉得家务太多料理不清,脑子跟着整日昏沉,不会做决定,大可告诉侄儿,侄儿这里有很多人手可以帮二婶的忙。”
一句话说的不急不躁,甚至没什么起伏,看起来很安静,方氏却倒抽了一口冷气。
这,这是要抢她的权了?为了阮苓苓?
她知道裴明榛能做到。夫君夫君不争气,儿子儿子不争气,她一个妇人,在这宅子里怎么抵得过裴明榛的心计手段?Yin招她倒是在行,但……男人强,才是真的强。就算很多东西一时抢到了,她也不可能保得住。
心里再恨,方氏脸上丝毫不敢露出来,甚至还能保持微笑:“侄儿这是说什么呢?这门亲事我本也不同意,只是杨夫人在这里,这么大把年纪都哭了,我不好直言,虚与委蛇而已。阿阮表态并没有错,咱们家的姑娘就该这样,不能和别人家一样小里小气,只是她言行有些过激,我顾着她的名声,才不得不凶一点,这样外头的人说起来,只会说我凶,不会说阿阮不懂事……这件事你放心,二婶会处理好的。”
裴明榛冷笑:“那我和表妹就跟二婶道个谢,二婶可千万别让我们失望。”
说完并不停留,拉着阮苓苓就走。
阮苓苓不敢乱动,任他和杨夫人和方氏杠,也任他拉着,乖的不行,直到走过一段青石小径,四周无人,她才悄悄看向他。
他眉眼低垂,嘴唇紧抿,整张脸遍布显而易见的怒气,写满了‘我很不高兴’五个大字。
阮苓苓心里有些打鼓:“你……你生气了?”
裴明榛还是没有说话,只是握着她的手更紧了。
“可我又不喜欢他,我……都说过了,只有你才……”
只有你才不一样,只有你才最特别……
这些令人害羞的话那天晚上已经说过了,她不想再说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