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我该好生报答的……我在这里只有姨母一个亲人,万事只能靠着您,我着实不知道怎么办,姨母您救救我吧!”
方氏细长手指端着茶盏,低头缓缓啜饮,很久都没说话。
厅堂内十分明亮,灿烂阳光顺着窗槅洒进来,铺了一地,风和日暖,蝉鸣声声,这本该是个很闲适的午后,可因现下过分的安静,所有安和一扫而清,慢慢变得压抑,变的凉意阵阵。
邵锦淑感觉地板寒凉顺着膝盖缝隙爬上来,冷的她有些不安。
“啪”一声,是茶杯盖落在茶杯上的声音。
并不大,可在安静房间里,好似重锤,重重敲在了心头。
邵锦淑一抖。
接着她听到了方氏的话:“你也知道,你是我接来的。”
话音生疏,再无往日的温柔亲切,邵锦淑心里咯噔一声,下意识弱弱回应:“是……姨母。”
丝毫不敢提丫鬟的事,甚至连自己,都不大想凸显。
“我以为你是个聪明懂事的,来了这里,不说帮我的忙,至少不会拖后腿,正好我也有些闲钱,做什么善事不是做呢?”
方氏静静看着邵锦淑:“可你接来,同我就是一体,你扬了名,我脸上有光,你惹了祸,我也要连累倍受苛责。”
“这世道,女人活着不容易,外头的名声都是虚的,自己的日子过得好才是正理。我从不在意外头怎么说,只想家里好好过日子,夫妻和顺,儿子女儿能安排好,哪哪都平平安安,大家合乐,”方氏缓缓把茶盏放到小几上,“你若搅风搅雨不安分,不是你的错,是我的错,我这双眼瞎了。”
这话太重,邵锦淑哪里敢应?
“不不姨母,是我的错,都是我……”根本不用掐大腿,她真心实意的就哭了出来。
方氏目光滑过她的脸:“全当我花钱买了个教训,允你的嫁妆东西,我一分都不会吝啬收回,只是这家里,你怕是不能再呆了。”
“姨母 ——不,我不走——”
邵锦淑满脸都是泪,特别害怕。
“行了,你回去好好想想吧。”方氏摆摆手,周妈妈就叫了人,把邵锦淑搀了出去。
邵锦淑蹲坐在院子里,一双腿完全没了力气,根本没法介意丢不丢丑。
她感觉天都塌了……要回到那个到处恶臭的泥潭里,和那些下三滥的人继续纠缠?不,不要,不能再回去,她永远都不想再过那样的日子!
姨母生气了,这件事并不像她想象的那么简单……
是否要壮士断腕,她得好好想想。
一路回到院子里,丫鬟绿柳满怀期待的迎了上来:“小姐,怎么样了?”
“没事,”邵锦淑脸上的笑容苍白无力,“只是我到底是外人,这么大的事,求一回两回肯定不行,回头我再去,被多骂几顿就好了。”
绿柳立刻高兴的福身:“多谢小姐!今日有上好的燕窝,婢子这就取来炖汤,给您补补身子!”
邵锦淑看着丫鬟欢快的背影,眼睛缓缓眯起。
麻烦,却也不能不试着救……
前后都没有路,到底怎么办?
邵锦淑一夜未眠,想不出头绪。绿柳一时半刻她扔不了,会伤及自身,方氏的话也不能不听,被扫地出门绝对不可以。她不敢求家里的任何人,因为方氏掌家,一定会知道,这件事已经很大,她再敢折腾,方氏就会立刻说到做到。
予她银钱并不是大恩,庇护才是,如果真被赶出去,就算身怀巨款又怎么样,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有那样的族人,想要过好日子,根本不可能。
怎么想都不是路,邵锦淑牙一咬,准备去球裴明榛,他那么厉害,一定有办法!
再一次,她拦住了裴明榛的路。
还是同样的转角小径,同样的清冷月光,连树梢落下的影子都一样。
裴明榛根本不敢她,脚下未停。
邵锦淑不敢浪费时间,横了心插过来,没一句废话,直接进入主题:“何正元的事是我不对,令大表哥烦扰,可也实在是无心之失,我的确只想帮忙来着,并无它心,求大表哥看在我年少无知的份上……不要生气,帮我一把,好不好?”她挡路挡的太正,裴明榛如果硬过,一定会碰到她,脸就拉了下去:“原来你都是这么求人的。”
拦路,逼胁,这女人就没别的招么?
邵锦淑忍着羞耻,提着裙子跪了下去:“我真的……我没别的法子了,求大表哥了,帮帮我吧。”
“你求我,我就要帮?”裴明榛的声音伴着清冷月光,从邵锦淑头上直直砸下,“你以为你是谁?”
邵锦淑十分难堪,手指微微颤抖:“不敢……我从不敢肖想大表哥垂怜。”
“不敢?”
裴明榛的声音满满都是嘲讽,后面的话没说,意思也十分明显了,嘴上说不敢,现在做的又是什么?
邵锦淑臊的不敢抬头,眼圈都憋红了:“我真的知道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