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蹙眉,他不习惯被人这么亲昵地称呼,但是也不好跟小姑娘置气,就听之任之了。
店里有几个客人,都是打扮时髦的年轻女孩子,看样子是大学生,每人怀里都抱着一只猫,或合影拍照,或用玩具逗弄。听到说话声,一个女孩子捅了捅同伴,指向肖雪尘。那背对门口的同伴转过身,好奇地看了两眼,扭过头去,一桌女孩子麻雀似的叽叽喳喳笑起来。肖雪尘隐约听到“那个人好帅哦”“去要微信号会不会被打”之类的调笑。
他将大白猫放到一旁的沙发上,问柜台后的眼镜姑娘:“师叔在吗?”
“老板啊?在的,在后院呢。”眼镜姑娘说。
肖雪尘穿过咖啡店,走进厨房,出了门,店铺后面是座小小的庭院。这院子是Jing心设计过的,花木高低错落,品种繁多,基本每一季都有时令的鲜花。现在盛放的是桃花,因前几日下雨,花朵被打残不少,地上落红一片,却显出一种别样的美感来。
想不到在这灯红酒绿的街市之中,还有这等闹中取静的地方。
院子中央摆着张木桌,两边各放了一张木椅。一男一女对坐,各自抱着一只猫。男子怀里是只肥胖的橘猫,女子搂着一只玳瑁色的长毛猫。桌上放着一张图纸,男子掷出骰子,然后移动压在图纸上的棋子。
肖雪尘咳嗽一声,引起二人的注意。
“师叔。”他向男子抱拳,行了个江湖礼节。
男子望向他,绽开一个微笑,一双桃花眼微微一眯,整个人显得慵懒却又容光焕发。
“哎呀,原来是尘尘来了。”他说法和店里的眼镜姑娘如出一辙,简直是有其主必有其仆。
肖雪尘的眉毛又抽了抽,脸上波澜不惊,心里却是有些懊恼的:他不愿被人叫这么幼稚的昵称,但对方是他师叔,他只能默默忍着。
男子名叫方心鹤,是凌虚派掌门的师弟,也就是肖雪尘的师叔,别号“云心鹤眼”。凌虚派长于剑术,方心鹤却从不携剑,出入只带一把直伞,雨天撑着伞漫步街头巷陌,俨然是个生在现代的浊世翩翩佳公子。
但肖雪尘知道,这位师叔性格洒脱是洒脱,却洒脱过头了,对门派事务、江湖纷争一概不感兴趣,丢下师门和师兄,跑到这闹市区开了一家猫咖;论年纪比肖雪尘大不了几岁,三十出头,却仗着自己辈分高,总爱调侃肖雪尘,让这个师侄困窘苦恼不已。
与方心鹤一同玩桌游的是个浓妆女子,肖雪尘从未见过她,却认得她怀里的猫。方心鹤有不少猫友,常抱着自家的猫来拜访,那只玳瑁色长毛猫肖雪尘熟得很,知道它名叫Coco,是“人面桃花”施曼桃的爱宠。
不必多说,这女子一定就是施曼桃了。
施曼桃Jing于易容之术,改换相貌对她来说易如反掌。寻常女孩子想要换换心情,至多改变妆容风格,施曼桃想换心情,则会直接换一张脸。肖雪尘每次见她,都是不一样的脸。
易容师和开锁匠一样,由于职业的特殊性,都要在当地公安机关登记备案。施曼桃的真容,恐怕只有身份证上能看见了。不过施曼桃的主业并不是易容,而是网红美妆博主,凭借自己炉火纯青的化妆技术吸引了一大波粉丝。猫咖的那个眼镜姑娘是她的铁粉,每次都要缠着她传授化妆技巧。
肖雪尘也向施曼桃抱拳:“施前辈。”
施曼桃笑靥如花:“肖贤侄。”她擅长察言观色,方才肖雪尘的细微表情没有逃过她的法眼。她明白肖雪尘大概不愿被人叫那等昵称,便中规中矩称他“贤侄”。她实际年龄却比外表大得多,只因易了容,故而看似年轻,其实是肖雪尘上一辈的人物。
肖雪尘行过礼,转向方心鹤:“师叔今天叫雪尘来,是有什么吩咐吗?”
方心鹤抚摸怀中的橘猫,笑着说:“没事就不能叫你来了?师叔想你,叫你过来看看,不行吗?”
肖雪尘冷冷地说:“师叔莫要和雪尘开这种玩笑。”
施曼桃掩唇,对方心鹤说:“你这个师侄年纪不大,怎么说起话来老气横秋的。”
方心鹤夸张地叹了口气:“小时候明明那么可爱,还会跟在我屁股后面要糖吃,怎么越大越冷若冰霜。这性子既不像师兄也不像我,也不知是像谁。”
施曼桃笑得花枝乱颤:“又不是你和你师兄生的,当然不像你俩了。”
肖雪尘:“……”
方心鹤也跟着咯咯笑起来,似乎施曼桃的话搔中了他心头之痒,让他极为畅快。笑够了,他放下怀里的橘猫,让它和施曼桃的猫儿去别处玩耍,又对着店铺方向喊:“小绮!小绮!再搬两张椅子来!”看来终于要说正事了。
店里那个叫小绮的眼镜姑娘吭哧吭哧搬着两张木椅子过来了。肖雪尘走过去,将椅子接过来。
小绮拍去手上的灰:“谢谢尘尘!”
肖雪尘嘴角抖了抖,挤出“应该的”三个字。
将两张椅子在木桌边放妥,方心鹤说“你坐”,肖雪尘这才撩起风衣落座。
方心鹤叫小绮拿了两张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