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落,南烟端着满满一碗菜粥离去。
俞沉身子微躬,头颅垂着看不清神色如何,一旁的俞宗衍心中不安小跑过来,揽着父亲的肩膀道:“父亲,你可是身体有何不适?”
俞沉强打起Jing神,道:“无事,为父无妨。”
俞宗衍自是不信,他皱着眉头朝离去的南烟看去,却见着四周不少乞儿皆目光灼灼的盯着南烟,或是说在盯着她手上那碗菜粥,而她却丝毫未察觉危险。
俞宗衍多年施粥什么样的流民没见过,此时一瞧便查出南烟有危险。
他家奴仆正紧赶慢赶熬制新的菜粥,可这总是要废些时间的,因这,有些太过饥饿的流民便忍受不住,将注意打到了南烟身上。
见父亲确实无碍,俞宗衍便起身跟上南烟,想候在她身后,待她用完菜粥再离去,只这女子一路端着菜粥朝偏僻处走去,却一直未食用。
因着南烟运气好,赶上最后一碗菜粥,菜粥有些满都快溢出来了,因此她双手捧着破旧瓷碗,一路小心翼翼的走的甚是平稳。
这时,她便想起了此前女夫子在西苑一遍又一遍训练她走路的仪态,若是没有这段学习经历,这粥恐怕早洒出了吧。
她这般想着,突然笑了起来,也不知在笑什么,反正声音如黄莺啼叫,轻灵悦耳。
俞宗衍将跟随在南烟身后的流民斥退,听着南烟的笑声,心中不知为何顿了顿,待发觉如今离施粥之处已有些远了,便想上前提醒南烟尽快食用,未免冬日菜粥冷却伤及肚腹。
他快步上前,却见南烟走至河边,将粥放下,从怀中掏出一块干净锦帕沾了河道旁小渠中未及结冰的冷水浸shi将脏污的脸擦净。
待见着南烟干净秀美的侧脸,俞宗衍忽然有几分不适,于是顿住脚步不再上前。
南烟将脸擦净后,回身在草丛中寻找此前藏好的包裹,却什么都未瞧见。
她一顿,一道沙哑的男声却迟疑的从她身侧传来,“你…你如果……”
“如果什么?”
南烟猛然转身,只见一身量瘦削,满脸脏污的少年乞儿双手紧紧抱着她的包裹,正怯懦的看着她。
从他那饥黄的脸色已可以看出,他许久未好好吃过饭了,此时,少年乞儿舔了舔干涸破裂的唇瓣,鼓起勇气道:“你如果把那碗粥给我,我就把你的包裹还给你。”
乞儿此前已经翻找过了,包裹里只衣服一套,他无法进城,这衣服换不来钱,而他现在只想吃饭,他实在是饿的心慌。
南烟打量他良久,郑重点头。
乞儿一喜将包裹强行塞进南烟怀中,蹲下身子拾起南烟放在河边的菜粥埋头吃了起来,他吃的急,像只狗似的,因此未发现南烟并未及时离去,而是坐在一旁神情怪异的打量着他。
待吃完了粥,乞儿发现南烟未走,便有些怕,他怕南烟提及方才他私拿包裹之事而生了怒意来打他。
他被打怕了,向来胆子便很小。
南烟却在此时问道:“你多大了?”
乞儿摇头,“不知道。”
“那你家在何处?”
“不知道…嗯…我没有家。”
无家可归,南烟目光忽然亮了起来,再次问道:“那你叫什么?”
这次,乞儿倒是未有迟疑,响亮道:“我叫二狗子。”
二狗子!
见南烟面色怪异,他连忙解释道:“李大爷说过,取个贱名好养活。”
南烟鼻头轻轻皱起,嫌弃的问道:“你不是没有家人吗,怎么有个李大爷,还给你取了名字,他是你的家人?”
“不是。”
乞儿胆小,他见南烟面色有异,整个人不由得瑟缩起来,微微远离了南烟,方才答道:“他是给我饭吃的人。”
话落,有些沮丧的补充道:“不敢他年前饿死了,便再无人给我饭吃。”
没饭吃,少年二狗子哭的很是忧伤!
南烟心中却十分得意,开始诱拐二狗子,“那我给你饭吃,你做我弟弟,同我走如何?”
有饭可吃?!
二狗子看向南烟,却见南烟若有所思道:“就这般说定了,只是你不可再叫二狗子这个名字了,谁说贱名好养活的,你跟了我,再不用过下贱日子,便也不必叫这个名字了。”
她细细思索,道:“我认你做弟弟,但我父母未必同意,你便不可与我同姓。如今乃正月,春季第一个月,为孟,你姓氏为孟。”
“名吗?”
南烟喃喃道:“春,孟春?不行,这有些女气,那你便叫孟养好了。”
少年乞儿因着南烟承诺必定不会短他吃喝而从二狗子化名为孟养,他个性怯懦胆小,但仍旧提出一丝小小的建议,迟疑道:“可是我比你高,你怎么知道我一定比你小啊?”
南烟平铺直叙道:“因为我想要一个弟弟陪我。”
父母无时间陪伴,那她便自作主张给自己找一个亲密的玩伴。
孟养似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