识唤跟着梦主走进村长办公室，梦主虽贵为村长，办公室中只不过略微挑高、有个较大的书桌，两边砖墙挂着金色狮头旗帜、地上有个镶金红色圆形地毯，几乎没有多余装饰。村长像是刚刚的召雷用尽了气力，拄着门边的拐杖缓缓的坐在书桌椅上，现在蹒跚的步态看起来，反倒更像是村长。
「你们两个，不是正常管道来的吧。」梦主开口。
「正常？」
梦主不堪疲累，在柔软的座位叹息，拿起拐杖指指隔壁，其中一面挂着金色狮头旗帜的墙壁消失，显露出了後方巨大的金色狮头雕像，几乎直直顶到房顶。
一道直径约一公尺宽的白色光芒从狮头雕像前方的地板冒出，光芒熄灭时，一个人从光芒现身，先是友善的跟梦主打声招呼，微微诧异地看着识唤，离开房间。
「…」识唤看着梦主，那是...其他被抓进入梦的真人吗？
「每个人待在梦里的时间压缩比有限。」梦主闭着眼，靠在椅背。「刚开始，那群人在梦中过段时间会突然消失，为了拟真，我让每个人的床上施了法术，每天晚上入眠时都会自动醒来，等到下次从现实入梦，就会从我这里的固定座标统一出现。」
「所以－所以你早就知道这是梦？」识唤表面风平浪静，内心却波涛汹涌－这是甚麽样的梦主？不仅在梦中打造出拟真的经济生态圈，甚至打造现实和梦中的固定轮回－只要睡着就来这里，只要醒来就在现实…
「当然。」梦主皱眉。「等等，你也知道这是梦？所以你是梦境的一部份吗？可是我从来没有见过你。」
识唤一愣，梦主当然不会知道他是春梦猎手，只知道他是使用不同传送方式进来的人，所以下意识就会认为识唤是梦境中的一部分，否则察觉「自己身处在他人梦中」的当下不可能如此冷静。
等等。识唤皱眉思考－若梦主用奇幻世界情境打造受害者入梦、出梦的方式－代表梦主也知道那些人是真人？如果在不知道那些受害者是真人的前提下，允许感染源榨乾他们还算情有可原；然而梦主已经知道这些人是真人、甚至打造一个入梦、出梦的统一规格方式以後，还允许感染源攻击他们吗？
不－可是梦主也不一定知道这感染源是恶意的，甚至因为感染源符合梦主对春梦的要求，而认为是梦境里不可控的一部份...？
几秒之间，识唤已经抓到核心，他问梦主：「那些法师是哪里来的？」
梦主疑惑的眯起眼：「你先说你们是谁。」
「你的梦被…入侵了。」识唤说。「我们是来解决入侵者的。」
「你们就是入侵者。」
「对，但我们可没有抓着活人就榨乾他们。」
梦主瞥开目光，道：「很久以前...我的梦境里只有我认识的人，各式各样的人出现在梦里，套用网路游戏的设定，但那些人－总是依我的意念而行，没有特色、没有创新，看起来都像是Cao线木偶。」
网路游戏...这就是为甚麽有血条、等级设定。识唤想。
「接着，我的梦中情人来了。」梦主咳了声，像是在掩饰尴尬。「他...咳，说服了我之後，一批又一批有自己想法的人透过神坛进入了梦境，他们在这里缓慢打造出的住家，发展出社区、议会，这些都超出我的知识范围，我竟然可以从梦中学习！」
「可是这群人没有魔法天赋，虽然有了自由意志，却也完全不能施法。接着一群我不认识的法师自称从钟塔来，跋山涉水的向我请求，以法师入驻服务作为交换，请村落组织冒险队前往攻下远方被魔物攻占的钟塔。」
「这些人既满足了我对奇幻世界法师的要求，简直就像是梦里面自我完善的设定一样，不仅区隔出天生有魔法天赋和没有魔法天赋的人类，甚至村外森林里也开始出现兽人、哥布林、树妖等各类魔物！」
识唤缓缓开口：「直到今天你发现他们联合那些…魔物抓人为止。」
梦主沉默些许，叹出懊悔和愧疚的口气：「我也是直到最近才知道村落里的那些人，都是真实存在，而这些法师也是跟着魔物一起出现的，我早该察觉到这点。」
这时，办公室突然想起椅子拖拉的声音，接着是极小声、像是女性的耳语声，声音像是从四面八方共鸣而来。
「那是我妈。」梦主看着天花板，流露出难以言喻的表情－愧疚、厌恶，却又带点舍不得。「我变成植物人那麽久，还是没有放弃。」
那声音十分细微，低的几乎像是哽咽。梦主表情复杂的看着识唤，开口：「你说，我是在作梦，对吧？还是我已经死了，你是天堂、地府、西方极乐世界之类的审判官？」
识唤沉默的摇头，这就是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这个梦主成为植物人不知道有多久，在表意识和梦境之间流连了许久，也许是之前有做过清醒梦的经验、也许是做梦梦的太久而知道自己在作梦。
继而，在介於醒与睡的梦境里创造一个小世界－在不知道感染源的目的、作法的前提下，识唤自己又有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