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名改姓
在陶文舟在刑场见到父亲最后一面那天夜里,晚膳过后,江闻召见了她。
明月殿。
江闻躺在榻上,只穿了一件中衣,好似醉的不轻,手里拿了一鎏金暗花酒壶,问,“伤口恢复的还好吗?”然后又闷了一口壶中苦艾酒。
陶文舟站在他面前一米远的地方,作礼道,“回王爷,小人才疏学浅,对于伤痛并不自知其恢复程度。”
江闻眼神迷离,脸颊泛红,单手转着手中酒壶,任酒水撒了满身,“那你替本王把那桌上的夜光杯拿过来罢。”
陶文舟看着他神志不清,便去听命拿了递到他手里。江闻一把抱住陶文舟,随手扔了酒壶夜光杯,把头埋在她的右肩。
陶文舟刚想挣脱,忽觉肩上shi润,他竟哭了么?“我,我说的是我想!叫你......阿舟好不好?”
鬼使神差一般,陶文舟扶起他来,应声道,“好,从此是你唤我阿舟。”
江闻眼中流下一滴泪来,含糊说着,“你知道我不会醉的一塌糊涂吧?那天琉璃楼,我看着你作画喝了三壶梅子酒,我也没有醉......”
陶文舟顾不上称谓,可能是家人离去的伤怀,看着他如此眼里不自觉含了泪,“你今天又是怎么了?”
“你也没有人爱了,我也早早便失去了,最惹人厌的是我曾经拥有过。”
江闻倒在榻上,闭着眼睛用手摸索着从塌下拿出一罐药膏来,死死拉住陶文舟的手不肯放开。
陶文舟自顾自说着,眼泪随着坠。
“原不是苦艾酒烈,是君心苦醉,岁月长似江流,何必虑其不遇良人伴你?”
江闻忽而起身,已是明眸清亮,启唇道,“今朝酒不醉人,人自醉。”
见江闻醒了酒醉,陶文舟连忙拭泪起身,却发现江闻的手还一直拉着自己。“王爷,你......”
“过来,本王要给阿舟上药。”江闻用力一转,陶文舟便背身坐在了塌上。
陶文舟默默褪去衣服,江闻看见了早已和残血融合在一起的纱布,怪自己叫她晚了些。“会有点疼。”
缠在左肩的纱布伴着轻微的撕裂声被江闻拆下,丢在一边青花瓷盆水中,陶文舟右手捂胸.发出轻.yin的声音忍着阵痛。
江闻拿起一旁青釉瓷罐,也不管里面的药多金贵,剜了一大块出来抹在陶文舟背上。
丝丝凉意从背部袭来,还能感受到江闻手指的粗糙,但伤口处的疼痛瞬间好受多了。
帮她缠好纱布后,江闻倒在榻上,“好了,明天就能拆了线,后天你就能行动自如,一切如常了。”
“多谢王爷。”陶文舟站起来整理着衣衫。心中明白今日江闻这是进宫见了太后,他也是遗孤,不过是忠烈之后,与自己是天壤之别。但他若愿意为友相伴,自己也定不会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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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舟,你知道本王在想什么吗?”
“回王爷,小人不知。”陶文舟转过身来,看着榻上的江闻。
江闻起身走到陶文舟身边,“没人明白,本王自己也不知道。以后你回本王阿舟,本王想你做那个永远不会离开本王的人,好不好?”
“阿舟不明,为何偏偏是阿舟?”
“理由太多了,最要紧的说便是,你很笨,笨得要命。你和本王很像,经历、性格、处境,还有那只猫也是。你又不那么像别人,你和那些女官都不一样,不只是你大家闺秀见识多本领多,本王不过是偏偏欣赏你罢了。”
“阿舟好像明白......”
江闻嗤笑一声,又拿起酒壶来。
“本王原是听闻,人过的越浑浊,越喜欢干净的东西,比如阿舟你。
他们又说人极孤苦时,便有一个人的出现会陪着你渡过去。本王觉得那个人或许是你。”
“阿舟......应该明白了。如果可以,阿舟会的。”陶文舟此时心中除了共鸣之外仍有一丝畏惧的心理,不敢对他的问题妄下定论,毕竟他喜欢谁都有可能在下一刻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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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闻吹着窗边冷风,神色完全如常一般,“那么谈谈你以后吧,有什么想法吗?”
“阿舟妄图......可以有个身份。”陶文舟犹豫着说出了这句话,吞吞吐吐地。
江闻回身坐在红木圆桌前的方凳上,“不用妄图。你知不知道李易安大人的文贴?”
“阿舟略知一二。”
“那好,本王便与你对诗罢!风住尘香花已尽,日晚倦梳头。”
“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对过诗,陶文舟心想:他是在说我家破人亡,父母离散么?
江闻继续轻声读着,“闻说双溪春尚好,也拟泛轻舟。”
“只恐双溪舴艋舟......载不动,许多愁。”二人四目相对,先慌了的不是陶文舟,而是江闻。他立马别过头去闭上了眼,趴在桌子上装醉,不明白这是什么样的情感。
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