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地下床,腿一软差点摔倒,忙不迭地跑去开门,焦急地问:“他怎么了!为什么心理疏导,多长时间了?”
“从你离开后的第二个月就开始了。”简渝如实回答。
唐郁红着眼睛,满脸无措,再开口时声音颤抖不已,“......可我已经回来了啊。”
“回来之后,裴总接受心理疏导的次数更加频繁,近两个月里,一周要去三次。”
唐郁都要站不稳了,大脑晕眩,他撑着墙抵着脑袋,眼泪漫出眼眶,无声地砸在地上。
他用力攥着掌心,指甲刺的生疼,心脏酸楚发紧,他哭着问:“裴临钧现在是不是出事了?”
“是,在医院,很严重的胃病,要做手术。”
唐郁只觉得大脑一阵嗡鸣,砸得他头晕眼花,心慌不安,“带我过去!”
四个多小时的车程,S去已经天黑了。
当唐郁站在病房门外看到裴临钧时,眼泪再也绷不住。
很脆弱的裴临钧,脸色苍白憔悴、身形消瘦,唇色发青看起来病得很严重,在昏迷中不安地皱紧眉头。唐郁小心翼翼地握住裴临钧的手,好凉,明明抱着自己的时候那么暖和。
如果自己还是不知道这件事的话,他一个人躺在医院要多孤独。
他声音很轻,哭腔发颤,在裴临钧耳边说悄悄话。
“你瞒着我好多事,我很生气。可你如果平安,我就原谅你。”
说着,他抱住裴临钧,身体轻轻趴在裴临钧胸口,听着他缓慢有力的心跳。
唐郁没待多久,出去后找到等在旁边的简渝,“我想见一下他的心理医生。”
裴临钧的心理医生是一位年过百半的中老年omega。
在看到唐郁的第一眼,就对他笑了,“你来了。”
“您认识我吗?”唐郁很意外。
常医生让他坐在自己对面,温和地笑道:“我不仅认识你,我等你很久了,裴临钧的爱人。”
“裴临钧给我看过很多你的照片,你比照片上看起来更好看,三天前还跟我分享了你在剧组的照片,和我说你很优秀。”
“他怎么了?为什么每周要来好几次?”
“心理问题加重了,必须搭配药物才能缓解,可是胃病太严重了,只能加多次数。”
常医生给唐郁倒了一杯温水,“你来了,就好办多了。”
唐郁眼眶刷的红了,“他是因为我离开才得病的吗?可我回来很久了,我们已经和好了!我想知道他的具体情况!”
常医生说:“你刚离开的半年里,他的状态都还算稳定,来我这里最多的是说自己后悔。”
“他当时就坐在你现在坐的位置,脑袋很低,半个小时的治疗时间里都不说话,只在快结束的时候说一句……”
“我很想他。”
唐郁眉头紧皱,想到这个画面觉得好难过。
“再后来的几个月里,他的话就多了些,他说__”
“唐郁被推进海里的时候,我还在喝酒。他在等我救他,我在电话里让他去死。那片海一眼望不到头,我试过跳进去,黑漆漆一片,凉得刺骨,他最怕黑,他要多绝望。”
“我才该死,我亲手杀了最爱我的人,我不原谅自己。”
常医生看着坐在对面泣不成声的omega,点了一支舒缓神经的香薫。
“后来裴临钧想做点什么,他救助了上百家残障福利院,他说看着那些智力有问题的小孩子,就想到了你小时候,要是早点认识能帮你就好了。”
“他说自己做的事都只能用来弥补心里的愧疚,虚伪又没用,这些人又不是你,做这些又有什么用,失去的再也回不来了。”
“一年前他忽然说你回来了,这之后心理问题就愈发严重,他无法把握接近你的度,怕你恨他,怕你不再喜欢他,怕你们真的结束了,他舍不得。”
常医生说了很久,唐郁一直在安静听着,眼泪流不出来了,嗓子干哑发不出声音。从这里离开后,唐郁再次回到医院里,他坐在裴临钧床边看着他。
想着裴临钧每晚都是这样看自己的。
其实很多细节都能看出他生病了,他过度不安,可是自己没有当回事。
他想到常医生最后说的话,脑海中浮现出裴临钧的样子。
诊疗室里,裴临钧疲倦地坐在椅子上,脊背弯着,脑袋低垂,刚抽过烟的嗓音异常沙哑沉重。
“我没办法睡觉,我觉得唐郁会离开我,我怕我一睁眼这就成了一场梦,梦醒了唐郁沉在海里,尸骨无存。”
“......那就连恨我的机会都没了。”
“我对他不好,特别不好,他一定会离开我。我就想多看看他,我真的......一天都不想再失去他了。”
裴临钧所有的不安都只因为一点。
认为他会离开。
时刻等待着他离开。
唐郁呼吸颤抖,吸了吸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