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光石火间,韩迦已被看似手无缚鸡之力的知意反手压到隔板。双手钳制在后腰,侧脸紧贴着冰凉的隔板,扣压的动作富有技巧,任韩迦束手无策。
面子尽失的少年脸色腾地涨红,胸口微微起伏,浑身散发着怒火,“知意,你干什么?”
“这话不应该我问你吗?”闷热狭小的空间逼迫着人喘不过气,知意的额角浸出一滴汗,心口却吹起一阵凉意,“韩迦,我们谈恋爱与别人没有半毛钱关系,若你在怀疑,那这段感情也没必要再走下去了。”
知意手上的力道松了几分,但膝盖依旧顶着韩迦的腿窝,使他无法完全挺立。声音温柔如风,又透着无奈:“我与席梦洲清清白白,污蔑他的话以后还是不要再说了。”
“你心疼了?”韩迦冷哼一声,“知意,你那干爹对你就没存什么正经心思。”
知意有些生气,甩开手,把还没回过神的韩迦转了个身,手臂抵在他的脖颈警告道:“这样的话我不想再听到第二次。”
少年眼中迸发的怒气熊熊燃烧,韩迦心中为之一振,到嘴边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
“砰”的一声,男厕所的门被人狠狠甩上,班级散伙饭最终也没能给知意留下一个好印象。
高中三年对于别人来说是绚烂美丽、值得一生回想的。
但这三年,对于知意是灰暗的、充满各种谩骂的,关于未来他看不到一丝光亮,没有一个人能带他从家庭的Yin影下逃离。
不。
知意想到了一个人。
坐在小区凉亭里的他借着风吹散身体里酒Jing,他找到北斗七星,根据地图在天空中找到繁华城市大致的方向。
那里有着一个想要拯救他的人,可他们的距离太遥远,是他用一生都无法追上。
手中的电话弹出一则消息,微弱的灯光将漆黑的也照亮。
席梦洲:回家了吗?
微醺的少年嘴角勾起一条弯弯的股线,颤抖的双手解锁几次才成功。酒Jing麻醉着脑神经,手指控制不住地打错几个字,等他察觉想要更改时男人的电话已经拨了过来。
“回家了?”
“嗯。”清凉的夜风伴随着漫不经心的问候,丝丝入耳,沁人心脾。知意扬起笑脸傻乐,双脚点着地画着圈。
“喝多了?”
男人那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知意听了一会也没分辨出来是什么。食指与拇指比划了一个小小的距离,眯着双眸辩解:“一点点,还很清醒。”
“呵。”男人的轻笑惹红了少年的脸颊,大脑一片空白,活泼的双脚都愣在原地,等待对方指挥,“六个字打错两个,这就是你说的清醒?”
知意想到韩迦说的话,问题没经过大脑脱口而出,“你是不是对我存了不正经的心思?”
月光穿过云层照亮夜幕,万家灯火通明,蝉声不知躲到哪里鸣叫,楼下那家火爆的烧烤店冒着滚滚浓烟,人声忽远忽近。知意能听到听筒里的呼吸声,心脏跳动的频率随着呼吸不受控制。
他听到男人字正腔圆地说道:“那不算不正经的心思。”
“那算什么?”声音缥缈,仿佛在自问自答。
片刻,也不过是几分钟的时间,好像能要了知意的命。他把问题推给席梦洲,又何尝不是在打赌。
赌未来的路是否能追得上,是否能看到曙光。
胸口堵着一口气,搅得知意心烦意乱,“不用回答了,就是酒后胡言乱语,干爹你不用当真。”
“我也有男朋友,这样的话属实不合适。”
提起韩迦,席梦洲就有些反感,话也说得多了,“你最好赶紧和他断了,那孩子没存什么好心思。”
这段莫名其妙的感情也有小半年了,对于韩迦,知意不清楚自己的感情。但和他在一起的确解决了不少麻烦,班里的同学对他态度180度的反转,嘲笑他的人也不敢再造谣一句。
现在想想,韩迦对他也不错,除了爱对他动手动脚以外,人还算贴心。
“干爹,你那边能看到星星吗?”少年仰望天空,繁星闪烁,一轮弦月挂在东方。
脚步声传来,过了几秒男人回答道:“嗯,能。”
“至少我们还能看到同一片景色。”知意心中若有所思。
同一片星河下,两颗心在规划不同的未来。
“知意。”低沉醇厚的嗓音极具诱惑,“那不算什么,在你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里,你可以去结交更多的人,发展不同的恋爱。有些人会让你明白,能陪你过一生的人会穿越人海,奔向你。”
入取通知书是在八月初寄到知意家里的。韩晓梅逢人就夸自己家的大孙子有多优秀,仿佛当初那些难堪的言语不是从她口中说出的。
通知书高高举起,知意盯着上面的校名,还是有些不真实。
发过去的照片还没得到回应,想必席梦洲应该在忙。知意躺在床上,眨着眼望着灰蒙蒙的天花板,通知书压在肚子上,像是揣着宝贝不舍得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