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映池坐在窄小的乡村客车上,晕车得厉害。屁股下的坐垫垫套不知多久没有更换,有的部分黑得发亮。
中途一位大娘拎了一大袋的白菜上车,沾着泥土的麻袋拖过车道的时候,正好靠在了郑映池腿上,把她黑色的丝袜给弄出了指甲盖大小的泥印,郑映池看了,心里堵得慌。
山路弯弯曲曲,水泥路只铺了一半,进村的后半部分路,是坑坑洼洼的泥地,车身上下起伏摇晃。郑映池瞥一眼一旁的护栏,如果车翻了,恐怕是拦不住的,可越过护栏,就是几百米高的悬崖。
郑映池恐高,呕吐的欲望立即涌了上来。
等车停在村口的时候,郑映池已经吐了两道了。
她后悔了,就不应该答应陈静所谓的来乡下放放假的馊主意。
这哪里是放假,根本就是遭罪。
郑映池叹气,望着用石头铺成的乡间小路,两旁是三层或两层的楼房,两条黄毛犬在树荫下趴着,太阳毒辣,她的后背被晒得发痛。
早知道就不穿露背的衣服了。郑映池已经没力气撑太阳伞了,她小心翼翼地踩进了树荫里,一条黄狗抬眼看了看郑映池,复而又低下头继续睡觉。
郑映池松了口气。
她怕狗,还怕热,最怕脏。
客车已经调头离开,就算要回去,也得等到第二天,况且,还有人在这里等着她。
想到这,郑映池看看周围,没看到要找的人,只瞧见对面有个男人蹲在地上,穿着白色上衣,配一条迷彩裤和黑色的运动鞋,上衣有些紧,贴着他的肌rou。
那双脚好大,郑映池想,男人的胳膊也很粗。
那男人背对着郑映池,一直低着头,不知道在干什么。
你好。郑映池清了清嗓子,问道。
对方没反应。
你好!郑映池用力喊,请问你认识关舒羽吗?
关舒羽?
男人声音清亮,回答她时用的普通话,意外的很标准,他转过身,看了郑映池一眼,缓缓起身。
等他完全站直,郑映池才发现,这人的个头很高,似乎有一米九,快一米七的郑映池站在他面前顿时感到了压力。
这个强壮的,陌生的男人,正皱着眉,上下打量着她,郑映池有些不悦,她不喜欢这种视线在自己身上游走的感觉。
郑映池立即决定离开,她拖着行李箱,还没走出两步,一双掌心粗暴的手抓住了她的手腕,试图让她停下。
郑映池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反手就是一巴掌。
流氓!
映池姐!
两人异口同声地喊出来。
清脆的巴掌声把一旁的黄狗给吓醒了。
男人松开手,指着自己,丝毫不在意脸上的痛楚,咧开嘴笑道:姐,我是关舒羽啊。
男人笑出一口白牙,那牙着实白了些,衬得他本来就晒成小麦色的皮肤更黑了。
郑映池半信半疑:你是关舒羽?拿什么证明?
男人眨眨眼,想了半天,额头都淌了汗,他讪讪道:呃,这,好像不太好证明?我手机不在,啊,对了,我去找阿段叔来,他家就在前面,姐,你等等我。
他迈开腿就跑,郑映池也懒得拦。
个头挺大,跑得倒不慢。
郑映池打开手机,无视掉工作账号上发来的消息,打开了私人号。
私人号上的好友,只有两三个。
陈静正问她到了没有。
郑映池回了她,又打开和外婆的聊天框。
外婆,我到了。她给对方发语音,你说来接我的大帅小伙,在哪呢?我只看到个大熊傻子。
外婆没过两秒便回了:哦,看到是大熊傻子就对了。
郑映池:
她刚想回两句,大熊傻子就回来了。
姐!男人隔着老远对他郑映池挥手,找到了,找到能证明我的人了!
他身后跟着一个Jing瘦的老汉,对方一脸无奈。
两人气喘吁吁地跑到郑映池跟前。
姐,阿段叔能证明我是关舒羽。男人给阿段叔拍着背,用树叶给对方扇风,阿段叔,你说吧,我是不是关舒羽。
阿段叔没好气地推开他凑过来的脸,Cao着一口浓重的方言口音道:嗯女娃,他就是羽娃子。
不是羽娃子,哎,算了。姐,我真是关舒羽,你信了吧?
郑映池抬抬下巴,抽抽鼻子,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
男人的眼睛立马亮了。
可是郑映池道,你用什么证明,他是阿段叔?
男人懵了:阿段叔,就是阿段叔啊?
郑映池摇摇头:没有说服力。
男人困惑地抓了抓头。
你告诉我,如果你不能证明他是阿段叔,那他来证明你又有什么用?
男人:好像有道理?
郑映池瞅他那副陷入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