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翊在床侧坐下,看着床上的人眉头紧锁,便是在昏迷中疼痛也不曾减少半分,等待消息的那几日,他不止一次的幻想着与他重逢的场景,见到他要如何开口,该如何向他解释现状,或是一句话不说静静的拥住他……然而真正重逢了,他满身疤痕昏迷不醒,他除了守在他身旁手足无措,竟是连碰他一下都不敢……
“王爷,解药已经送来了。”门外传来灵犀的声音,苍翊缓和思绪唤她将药端进来。灵犀将药碗端至床前:“大夫说蚀骨散的解药药性太强,需用适当的药方混合熬制后方能服用。”
苍翊从背后扶起南宫若尘,接过药碗,拿汤匙搅了一下,舀了一勺试了试温度才缓缓送至怀里人的口边,只是怀中的人薄唇紧闭,怎样都无法将汤匙送入口中。
灵犀在一旁看着,忽然想到了什么:“许是中了蚀骨散的缘故,疼痛难忍,公子便下意识的牙关紧咬……”
灵犀话未说完,突然震惊的睁大了眼睛。
苍翊端起药碗喝了一大口,未在意旁边尚有人在,俯身覆上了南宫若尘的薄唇,有些费力的将齿冠撬开,将药汁缓缓度了过去……
一碗药全部喂进去之后,苍翊让人躺好,起身看见一旁的灵犀满脸通红的垂着头,有些想笑却还是忍住了:“不管你心里在想些什么,我不会说让你忘掉你所看见的,但你是明白人,应该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是……奴婢明白。”
“下去吧。”
“是。”端着已经空了的药碗,匆匆出了房门,直到回到自己的小院,一颗忐忑不安的心方才慢慢的平静下来。
天知道她刚才内心多么煎熬,恨不得立刻从房内消失,怪不得王爷十九了还未娶亲,原来是……断袖?看到了不该看的事,本以为会被杀人灭口呢……仔细想来,明明还有其他方法让公子服药,王爷却在自己面前毫不避讳的用那种方式……未尝不是对自己的信任?
或许这便是所谓的无心插柳柳成荫了。
信任是有的,然而此刻的苍翊可没心思去考量灵犀的想法。他现在眼里心里都只有一个人……
“王爷,暗五回来了,未曾留下任何蛛丝马迹。”门外想起了凌云的声音。暗五是之前按苍翊易容之后将南宫若尘从春风楼换出来的人。
皇室中人,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暗卫,这些暗卫一旦跟了主子,之前的名姓便已无用,皆以数字注明自己的身份。
翊王出生不久先帝离世,对于这个比自己儿子还小的胞弟苍蘭极其溺爱,加上刚刚登基时朝局不稳,他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无法顾及太后的情绪,尚在襁褓中的苍翊便成了太后唯一的Jing神寄托。不顾朝臣反对,将苍翊早早地封了王,更是Jing挑细选了一队暗卫护他万全。
“嗯。”苍翊应了一声,突然想起霍展白还被自己扔在怡月阁,本打算安顿好了瑾竹之后再去找他,而看到好不容易找到的人伤成如此模样,他却是无论如何也不忍心放他一个人:“让他去怡月阁找霍展白,随后用本王的轿撵直接回王府。”
“是。”屋内再次恢复宁静,苍翊拿着手帕替他擦拭着额角不断渗出的冷汗,轻抚眉间将紧锁的眉头抚平,好看的凤眸内满是心疼……
怡月阁的雅间内霍展白正百无聊赖的倚在小几旁闭目养神,幽幽琴音自屏风后萦绕开来,突然睁开眼睛望向门口,桃木的雅间房门向一侧划开,霍展白Jing神一振:“你可算是回来……”许是发现了什么原来倚着的身体缓缓坐起:“不用弹了,先下去吧。”
琴音终止,屏风后一个女子的身影应声退去,等人离开后房门口的“苍翊”微微躬身抱拳:“王爷有要事来不了了,世子先回吧。”
“哦?要事?有何要事?”
“属下不知,请世子移步。”
霍展白也明白,他今日就是为了掩人耳目被叫来的一颗棋子,看着眼前的人影,自行脑补了苍翊向自己如此恭敬的样子,轻笑出声,随后站起理了理一身华服:“罢了,走吧。”
暗五转身先行一步,在怡月阁与霍展白分道,坐上王府的轿撵向翊王府行去……
一连几天,南宫若尘没有丝毫醒转的迹象,苍翊不愿将照顾他的事假手他人,事事亲力亲为,皇城处处布满眼线,应是这些时日的异常传到了宫中,清早便接到皇上召翊王入宫的消息,为他掖好被角,苍翊起身离去,就在他转身之时,床上的人眼帘微微动了动……
☆、醒来
“尘儿,母妃无用,护不住你……照顾好你妹妹,好好活着……”
“南宫若尘……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死……有人要你……生不如死……”
“皇兄莫哭……琳儿不疼……皇兄……要好……好好活下去……”
“四皇子……好一个四皇子,在本王的王府内住了这些日子,还真是委屈你了……”
“瑾竹……我不在乎你的过去……不论什么,只要你说,我就信你……”
“本王不会放你走……死都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