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榆直接拉着她出了倚红楼,而后方才像是卸下了担子,低下头,抵在她肩上,声音中还是带了些哭腔:“若他明日不回去,那该怎么办?”
南云只觉着肩头都被她眼泪沾shi了,有些无措地抬手抱了抱她,轻声道:“不会的。”
她专心致志地安慰着桑榆,却不妨头上一疼,像是被人砸了个什么似的。
南云懵了下,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有个小东西被弹了过来,恰砸在她前额,疼得她倒抽了口冷气,眼泪立时就也出来了。
她抬手揉了揉额头,仰头看了过去,及至看清那人后,原本的怒气霎时烟消云散了。
拥翠阁二楼开了窗,萧元景倚在窗边,手中捏了粒花生米转着,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南云:“……”
她出来时只顾着安慰桑榆,倒把这一茬给忘了!
但她着实也没料到,毕竟萧元景进了拥翠阁,难道不应该是寻欢作乐去的,怎么还有闲情逸致在这里盯梢?
桑榆察觉到她身体一僵,退开些来,将泪意压了回去,又问道:“怎么了?”
南云昧着良心扯谎道:“没什么,咱们走吧……”
这话才说到一半,她就见着萧元景冲她勾了勾手,像是在示意她过去。
南云只觉得心跳霎时都快了不少,虽有心想当做没看见,但也知道这事儿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如果若是装瞎逃了,回头再回府去,只怕后果更糟。
萧元景的脾气她还是清楚的,真有什么事,也该立时就解决了才好。
若是想着敷衍拖延,只会让他更气。
所以掂量之后,南云还是改了口,同桑榆道:“阿榆,如今天色已晚,想是出不了城的。若不然你先在附近寻个客栈歇一晚,等到明日一早再回家去。”
桑榆先是点点头,而后又觉着不对,问道:“你不同我一道吗?”
南云心下叹了口气,但还是若无其事道:“我方才见着宁王殿下在拥翠阁,得过去一趟,怕是没法同你一起了。”
桑榆愣了下,随即又问道:“他可是动了怒?你……”
“不会,”南云笑了笑,扯谎道,“我原就是同他告了假的,自然是想去哪儿就去哪儿,他若真是问起来,我据实回答就是,不算什么大事。”
她见萧元景又勾了勾手,不由得加快了语速:“我得过去服侍了,阿榆你先回去,等改日我再去寻你。”
桑榆也没旁的办法,只好点点头:“好,你去吧。”
南云同她摆了摆手,快步走向了拥翠阁。
在桑榆面前时,为了避免她担心,南云是强撑着没露什么怯意的。可一个人时,便不由得慌了起来,手心都出了层薄汗。
拥翠阁门口并没揽客的姑娘,但门内却是有伺候的侍女的。
侍女见着南云后,抬手拦了下:“姑娘是来做什么的?”
“我家王爷在楼上,”南云定了定心神,同那侍女道,“劳烦姑娘引个路,我得去给他送东西。”
那侍女将信将疑道:“哪位王爷?”
“宁王殿下。”
侍女是知道萧元景今日过来的,料想她也不敢撒谎,便道:“随我来。”
拥翠阁与倚红楼不同,大厅之中虽也有乐师弹唱,但却并不似那边那么喧闹,往来的侍女也都静悄悄的。更没当众调笑的,想来也是自矜身份,并不肯当众如此。
此处的布置的确称得上是雅致,与桃花巷旁的去处格格不入,闹中取静,又交织出一种难以严明的禁忌感来。
可南云却并没这个心思品鉴,她跟在那侍女身后上了楼,及至在雅间门口停下时,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那侍女轻轻地扣了扣门,随即有侍奉的人从里面打开来,小声道:“是酒来了吗?”
“不是,”侍女摇了摇头,侧过身请南云进去,“这是来给宁王殿下送东西的。”
南云轻手轻脚地进了门,这才看清里面的情形。
很热闹,酒菜已经尽数铺开来,数位锦衣华服的公子聚在一处,身边则簇拥着环肥燕瘦的美人们服侍,一旁还有抱着琵琶的歌姬弹唱着。
萧元景却并没落座,而是倚在窗边,手中持了杯酒,目光凉凉地看了过来。
见有人进门,众人不约而同地看了过来。
南云垂下眼,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绕过那桌子及众人,向着萧元景而去。
有人笑道:“我还道哪儿来的美人,原来是来寻殿下的。”
几杯酒下肚,众人早不像平素那么拘谨,再加上也有与萧元景相熟的,便也笑道:“这是殿下在哪儿欠的风流债?”
萧元景由着他们调侃,轻笑了声:“喝你们的酒去。”
众人会意,纷纷收回了目光,不再多言。
萧元景这才看向站在他面前的南云,仰头喝完了杯中的酒,意味不明地笑了声:“我还当是自己看花了眼,竟真是你。昨日是谁同我告假,说想要回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