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汗。
她时常会梦到少时的事, 但尚未来得及高兴, 就急转而下, 那些避之不及的变故一一发生,变成了个噩梦。
像是上好的古玩被猛地摔碎在地,又或是华美的布料被粗暴地撕开来。
可这次却很不一样。
这梦悠长又宁谧,第二日天光乍破时, 南云自然而然地醒了过来, 没有惊吓, 也没有再出一身冷汗。
梦里父亲的一言一行都仿佛还盈在她的耳边,让她整个人都安心了不少。
南云平静地侧躺在榻上,漫无目的地怔了会儿, 而后起身来梳洗。因着今日一早就要前往猎场, 所以她利落地收拾好后, 便赶去了萧元景那边。
萧元景尚未醒, 顺子在卧房外来回踱着步子,很是为难。
“怎么了?”南云压低声音,问了句。
“殿下还没醒呢,”这段日子下来,顺子知道萧元景看重南云,他便也不再将南云当做寻常的婢女使唤, 小声道,“我又不知该不该去将他叫醒。”
若是由着萧元景睡下去,兴许就要误了时辰。可昨晚他饮了酒,睡得又晚,若是贸贸然去打扰,怕是也讨不了好来。
南云权衡了片刻,低声道:“还是不能误了时辰。”
“是这个道理。”顺子这么说着,但却并不动弹,而是含笑看向她。
南云明白了他的意思,无奈地同他对视了片刻,到底还是没撑得过去,轻手轻脚地进了内室。
床帐垂下,将外头的光亮遮得严严实实,南云看不清里面的情形,也不敢贸贸然地上手去掀。她又在床边磨蹭了片刻,而后咬咬牙下定了决心,先是试探性地轻轻地叫了声:“王爷?”
并没反应。
南云上前一步,离得近了些,将声音略微抬高,又叫了两声。
但却仍旧没有任何动静。
“王爷,时辰不早了,”南云这次没再着意压低声音,一板一眼地劝道,“若是再晚,只怕就要耽搁正事了。”
她心下是觉着奇怪的。
因为萧元景这个人虽一贯懒散,但在正事上是绝不含糊的,今日是围猎第一日,皇上必定会亲自出席的,耽搁不得。
难道是出了什么事?
这想法一生出来,南云便不可抑制地想了许多,也没敢再耽搁,直接抬手将那拢得严严实实的床帐挑开条缝隙来,小心翼翼地向里看去。
萧元景安然无恙地躺在榻上,南云略微松了口气,又抬手想要去碰他:“王爷,时辰不早了……”
她刚碰到萧元景的肩,就猝不及防地被反手攥住了手腕,拉了一把,跌坐在床边。
“别吵。”萧元景眼睫微动,但却不肯睁眼看她,声音中还带着浓重的睡意。他抬起南云的手,遮在了自己眼上。
南云被吓了一跳,心跳脉搏霎时都快了不少,随后又有些哭笑不得。
她坐在床边,手腕还被萧元景握着,正犹豫着该怎么办时,就见顺子出现在内室门口,冲她挤眉弄眼地,让她将萧元景给叫醒。
南云忍不住又叹了口气,硬着头皮,将方才的说辞再讲了一遍。
萧元景显然是已经醒过来了,攥着她的手微微收紧,见南云大有再啰嗦下去的势头,才总算是睁开了眼看向她:“颠来倒去就是这么几句,还没说烦吗?”
南云抿唇笑了声:“有用就好。”
被搅醒之后,也难再睡着,萧元景略微缓了片刻,撑着坐起身来。
顺子见此,连忙进了门,将他今日要穿的衣裳给了南云,由她来服侍。
这些日子来,南云倒是早就做惯了这些事,结果衣裳来,轻车熟路地服侍着萧元景换了。
因着今日要去围场的缘故,这件衣裳与萧元景平素里所穿的大不相同,不再是峨冠博带、广袖宽袍,而是红黑两色的劲装。
南云为他梳头时,也没再加玉冠,而是挑了条与衣裳同色的发带束了发。
萧元景像是还有些困,压根都没抬眼去看,等她束好发后,便起身要到外间去用饭了。
及至他站起身后,南云却不由得一愣。
萧元景身量很高,相貌又好,无论什么衣裳,穿在他身上都仿佛要比旁人好看些。南云早就习惯了他书生模样的打扮,这还是头一遭见他穿劲装。
暗红色并不是谁都能压得住的,可在他身上却相得益彰,愈发衬得他面如冠玉。
他的年纪原就不大,这样的穿着就更显得年轻了些,透出些少年英气来。
南云一时半刻也寻不着什么合适的词来形容,但就是觉着与以往大相径庭,又很让人惊艳。
她还从未见过这样的萧元景。
“愣着做什么?”萧元景回头瞥了眼,见她忽而目光躲闪起来,狐疑道,“你方才又在想什么?”
南云也知道对萧元景的问话应该有一说一,但这事实在是有些难以启齿——毕竟她总不能说,自己是看他看得出了神。所以就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