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才散去黑暗,心里难免噗通乱跳,这眼睛时好时坏,究竟什么时候是个头?他摆摆手轻道了句“没事……”,接着吩咐春儿道,“去准备衣服来,不必再等,咱们亲自去迎”
春儿意会,连忙去准备。
这时宁卿如才觉出几分不对来,自刚才起便觉沈言之眼睛有异,却说不出个所以然,直到他起身那一刻眼中光彩瞬间消失,才恍然,也是惊叹,“你的眼睛……”
“宁公子若是要等皇上,就继续在这儿等罢”,沈言之神情复杂,微皱眉,扭头看了眼外面的阳光正好,又突然轻笑,“我可不想辜负这浓浓秋意,就不在这儿候着了,宁公子请便”
不知不觉握紧了拳头,心中一点异样拂过,固执地不去看宁卿如怔然的表情,转身大步而走。走到宫门口,转头朝屋内望了一眼,终觉不妥,吩咐门外看守的宫人,“半个时辰后,进去告诉宁公子,说皇上出宫了,让他不必再等”
宫人连忙应是,沈言之心底更觉沉重,他原本想在这宫里做一个释怀之人,不再去怨不再去恨,得便珍惜,失则释然,然这份心却在宁卿如站在他面前时彻底乱得一塌糊涂,他不知该如何面对他,只能强撑了几分骨气,用刻薄的话语去掩饰他的紧张。
他不想计较,却偏偏计较。
由爱故生优,由爱故生怖,世间情爱大抵如此,自私小气,尖酸刻薄。
一路朝西行,看时辰也差不多该散朝了,原想与殊易打个照面,却不想还未走出宣室宫几步,便见谢全匆匆而来,见到路上的沈言之也是一惊,“小主子您怎么出来了?皇上正吩咐仆转告公子,说马车已在宫门外备好,皇上就不回宫了,请小主子挪步呢”
沈言之点头,“知道了”,身后跟着春儿拿了几件出宫时穿的衣服,谢全见了忙道,“衣服就不必带着了,马车上早备好了,辇轿在长街尽头,主子且辛苦走一会儿”
沈言之瞧了瞧谢全,这一路走至宫门,身旁跟着殊易的贴身宦官本就够引人耳目,要是再坐辇轿……岂不是太无法无天?
于是,走到辇轿旁,谢全正躬身想请沈言之上轿之时,却见沈言之面无表情地绕过辇轿,手臂轻抬,广袖随风散动,惊艳了落寞宫闱,平添秋日一点颜色。
殊易在马车里等他,在掀开车帘的一刹那拉他上了马车,一个不稳跌在怀里,殊易趁机吃尽了豆腐,而沈言之脸色微红,鼻间皆是殊易身上的浓烈沉香味,也不知他怎么就偏喜欢这个味道。
“眼睛可更好些了?”,殊易问。
沈言之道,“偶尔会恍惚一黑,不过不碍事,该是要大好了”
“那便好”,殊易覆住沈言之的手,带着茧子的指肚在沈言之手背上不停摩挲,“听说宫外宅子置办得极好,位置不静不闹,离宫也近,你来去都方便,要多少下人你自己决定,若平日里闲着无聊,你便捡起那香粉生意也可……”
“春儿我是定要带出去的”,沈言之忙道,
殊易轻笑,“这都随你,宅子里移栽了几棵桃树,听说三月时开得好,便没让人挖了去,你看看你喜不喜欢,不喜欢便换别的”
沈言之听得一愣一愣的,声音轻了几分,“我没那么多事儿,有地方住就好”
殊易嗤之以鼻,“有地方住就好?是在宫外有地方住就好吧?”
沈言之不置可否,静默下来,殊易见他一副闲事莫理的样子,各自换好了衣衫,便也没再同他言语。
马车在一处宅子后门停下,因大门未挂牌匾,又怕引人注目,故走小门方便一些。刚踏进门槛,一处干净利落的小院,斜前方是一道宫门,拱门后有几棵枯树,他也叫不出名字。
殊易命人皆等在门口,和沈言之二人独自进去,这宅子比沈言之想象中的要大许多,想到今后一个人住在这儿,岂不寂凉?
又走了好半天,才至正厅,这里倒是没有偏院那么冷清,置办的人有心,在门口摆了几盆开得正盛的不知是什么花,沈言之特地凑近了闻着香味才知是菊花,也算给院子添了点颜色。
复站起身,沈言之道,“这处宅子给我一个人住,太大了”
“不大”,殊易毫不犹豫,“若我得空了也来你这儿蹭几个晚上”
沈言之哼了一声,“你来我家中蹭几个晚上,可会乖乖地睡客房?”
殊易不说话了,沈言之又问,“那这宅子,是不是有点太大了?”
殊易沉默一会,点了点头。但沈言之也没想着再换别处,劳财伤神的,未免麻烦。
走进正厅,里面收拾得还算利落,不过从刚才起沈言之就觉得有哪里怪怪的,直到坐在了椅子上,他才反应过来,瞧了瞧四周,未见人影,活像一座鬼宅,不禁开口询问,才知是殊易特地将人都遣走了,觉人多麻烦。
沈言之只觉莫名其妙,又懒得再问,看了看桌上空着的茶壶,想着这口热茶是喝不上了,也不愿继续坐下去,抬脚又往别处去。正厅后面是一条长廊,不以木制,反是栽树而成,直通后院,别具风味,沈言之这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