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当车外一位卫士骑马行来,告诉诸人下午便可进入洛邑之时,车中的九公主奚妍还能勉强按捺住自己的好奇,姜女却已迫不及待地掀开帘子向窗外看了。
奚妍面容绯红,眼眸灿亮。她也是第一次进洛邑,虽贵为吴国公主,但是吴国那样的小国,哪里能与整个王朝的都城相比。奚妍坐在玉纤阿身边,念念有词:“吕归以前就来过洛邑,他说洛邑格外繁华,遍地都是贵人。在洛邑不敢随便得罪人,哪个贵族身后,都盘枝错节。”
玉纤阿面上含着笑。
奚妍都在洛邑大城面前露怯,更何况她呢?但是她向来能撑得住场,即便心里生怯,面上只不显。
而小小掀开帘子打量窗外景致的姜女忽然哆嗦一个,发出一声急促的“啊”声。姜女身子后倾,一下子放下了车帘,向后贴着车壁而坐。玉纤阿和奚妍疑惑看去,发觉她们的马车停了下来,车门打开,一个俊美郎君上来了。
范翕手中提着一壶酒,他上来后,瞥无措的奚妍和姜女一眼。
他对姜女直接下令:“出去。”
姜女在他面前一个字不敢多说,范翕让她走她反而松一口气。姜女一走,车中只多余了一个奚妍,奚妍在范翕面前也是不太自在的。昔日范翕还会温和有礼地与她打招呼,和她商量事,现在范翕脸上毫无笑意,黑如冰玉的眼瞳看向奚妍,奚妍就僵住了。
奚妍也扛不住现在的范翕,她尴尬地对玉纤阿一笑,勉强道:“我、我去与其他人坐一车好了。公子陪陪玉女也好。”
奚妍也迫不及待走了。
玉纤阿手轻轻盖住自己滚烫的面颊,咬住唇,觉得太不好意思了。
而车中只剩下了玉纤阿和范翕二人,马车才重新悠悠然地走开。范翕跪坐到玉纤阿对面,将手中所端的酒壶放到案上,拿起一个酒樽倒酒。玉纤阿瞪他,说:“你现在越来越放肆了。”
范翕不搭理她这话。
他倒完了酒,才抬目看向她,目中噙着温温笑意。
玉纤阿怔了一下。
因她已经好久没看到范翕这样温和的面容了。他这段时间来,越来越古怪。不是整日如游魂般在队伍中晃来晃去,就是夜里坐在她帐外写他的“死亡名单”,冷笑着翻他的画册子。他变成了那个奇奇怪怪的样子,所有人都同情玉纤阿,玉纤阿却觉得还好。
因外人看着范翕Yin沉,但范翕真的很少来烦她,他大部分时候只是需要她在场,他自己折腾自己的事。
外人想象中的范翕如何逼迫她、如何利用她来缓解他的悲痛,都是没有发生过的。
但是范翕虽然在玉纤阿这里表现得还好,他又确实是真的很久没露出如昔日那般温婉柔美的笑容来。
清雅无匹,如花照水。他浅浅笑起来,目中若有若无地流着华光。
玉冠博带,大袖络绎。他又是那个温文尔雅、羞赧沉静的公子翕了。
玉纤阿心中几乎生起惊喜状。
她禁不住倾身,握住他冰凉的手。他愣一下,玉纤阿凝视他布满星辰的噙笑眼眸,柔声:“公子,你终于好些了么?”
范翕奇怪,不知道她为什么这样说。
他心跳剧烈。
但他仍然唇角带着浅淡笑意,害羞地垂下眼。他不敢多说多问,因知道玉纤阿聪敏,他在做坏事时,也怕露出自己的狼子野心被玉纤阿察觉。范翕只柔声:“这些日子,辛苦你照顾我了。”
玉纤阿摇头。
范翕道:“下午就到洛邑了,玉儿,我觉得我Jing神仍不够好。我怕我夜里仍要麻烦你,是以,你能否到时就入我的私宅,在我的地方先住下呢?”
玉纤阿还以为他要说什么呢。
她微笑:“我自是愿意的。我不住在公子的地方,我又能去哪里?”
范翕抬头,看她时他眼中的笑容,更真切了些。
而看他露出笑,玉纤阿也与他一般开心。
范翕就蹭过来,与她抵着膝,他继续柔声说自己的要求:“我知道你第一次来洛邑,你也想多逛逛玩玩。但是你看,我现在身边的事这样多,对不对?你也知道我刚刚丧父丧母,又失了泉安,我太难过了。我需要你。玉儿,我在洛邑的宅院,我已经快两年没回去过了。宅院必然荒废,颓唐。你能否帮我,如女君那样,在我忙碌时,你于内院帮我布置收整我的宅院呢?”
玉纤阿兀自脸红。
他简直是把她当他的妻子在用。
但他们明明……可是范翕盯着她,玉纤阿侧头咳嗽了一下,点头答应了下来。
范翕便更高兴。
他高兴的表现,就是将他带来的那壶酒中倒出的酒ye,推给玉纤阿喝。一杯酒樽推到玉纤阿面前,玉纤阿见他只倒了一杯酒,有些奇怪地看他。范翕便低头轻声:“我不能饮酒,你是知道的。你替我喝了便是。”
下午要入洛邑,范翕确实不能在这时碰酒了。
玉纤阿就答应下来,揽袖扬颈,将酒ye一饮而尽。她喝